第二十八节 牙医的秘密
凌晨四点,晨光微曦。顾晓婷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林氏牙科的玻璃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怀中的小兰呼吸急促,额头发烫,身后的苏宇则靠在她肩上,半昏迷状态中仍本能地护着她们。
有人吗?顾晓婷声音嘶哑,急诊!
诊所里静悄悄的,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奇特的海洋气息。候诊区的鱼缸中,一只小海龟慢悠悠地游过,黑豆般的眼睛盯着他们。
美乐从她背包里探出头,脖子上挂着那枚银色铃铛:「别喊了,那老乌龟肯定在下面。」
下面?顾晓婷疑惑地环顾四周。
美乐跳出来,径直走向诊疗室。顾晓婷跟上去,惊讶地发现最里面的牙科椅旁地板上有块可活动的暗板,此刻正微微掀起一角,透出淡蓝色光芒。
「果然。」美乐用爪子掀开暗板,露出一段向下的金属楼梯,「北冥海眼的凡间入口。」
顾晓婷犹豫了一下,但小兰痛苦的呻吟让她下定决心。她调整姿势抱紧妹妹,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苏宇踉跄地跟在后面,几次差点摔倒。
楼梯比想象中长得多,仿佛通向地心。空气越来越潮湿,墙壁上凝结着水珠,隐约能听到海浪的声音。终于,他们到达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前,门牌上写着「林默涵,深海病理学研究室」。
美乐用爪子拍门:「老乌龟!开门!朕知道你在里面!」
门内传来一阵咕噜声,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林医生站在那里,眼镜片上反射着诡异的蓝光。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背后隐约浮现出龟蛇虚影,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竟是一条活的小蛇。
我就说今天左眼一直跳。林医生——或者说玄武神君凡间化身——推了推眼镜,白虎神君变成家猫,奎木狼重伤,高烧不退...他的目光落在顾晓婷手腕的门形印记上,还有时空标记的携带者。真是热闹。
顾晓婷急得快哭出来:林医生,求您救救他们!
进来吧。林医生侧身让路,别踩到地上的海葵。
踏入房间的瞬间,顾晓婷差点惊叫出声——这哪里是什么病理室,分明是个海底洞穴!半球形的空间里堆满古籍和实验器材,中央是个发光的圆形水池,水面映出的不是天花板,而是幽深的海底景象。各种奇异的海洋生物在空气中游动,包括一只正在啃珊瑚的章鱼。
把女孩放在诊台上。林医生指了指角落一张覆盖着鳞片的石台,狼崽子去泡盐水池,能暂时止血。
顾晓婷小心地将小兰放在石台上,石台立刻泛起柔和的蓝光包裹住女孩的身体。苏宇则艰难地爬进中央水池,刚浸入水中就发出一声舒坦的叹息,伤口处的黑气开始消散。
美乐...林医生到底是...顾晓婷揉着酸痛的手臂问道。
「玄武神君执明的凡间化身。」美乐跳上石台,观察小兰的情况,「他在千年前那场大战后,一直驻守人间监视浑沌动向。」
林医生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水晶瓶,里面荡漾着银色液体:确切地说,我是他十分之一元神所化。本体还在北冥镇压归墟之眼。他掰开小兰的嘴滴入两滴液体,瑶池仙露,专治灵力过载。
仙露见效奇快,小兰的呼吸立刻平稳下来,但仍在昏迷中。林医生接着检查顾晓婷手腕的印记:有趣...这不是普通的时空标记,而是契约烙印。你和白虎神君建立了灵魂共振。
什么意思?顾晓婷不安地看着那个门形印记。
意思是你们现在共享生命力和部分能力。林医生突然用听诊器小蛇碰了碰印记,顾晓婷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全身,看,你刚才的疲劳消失了,对吧?
确实,酸痛感如潮水般退去。顾晓婷惊讶地活动手臂:但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个普通...
白虎神君十八代凡间后裔,血脉稀薄但确实存在。林医生打断她,加上时间重置时的保护,你的灵魂已经半仙化了。
美乐突然竖起耳朵:「老乌龟,朕体内的晶体不对劲。」
林医生叹了口气:我正要说这个。他从水池里捞出一只发光的水母按在美乐胸口,你体内的不是普通浑沌碎片,而是经过清灵珠转化的中和体
水母触须缠绕在美乐胸口,晶体透过皮毛显现出来——原本黑色的晶体现在呈现出蓝黑交织的色泽,核心处有一点金光。
这是...顾晓婷屏住呼吸。
当年清荷仙子的杰作。林医生的眼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她用半颗清灵珠将浑沌碎片转化,使其既能容纳混沌能量又不被侵蚀。他看向美乐,白虎,你之所以能在时间重置后保留记忆,正是因为这块晶体保护了你的元神。
美乐的金色瞳孔微微扩大:「那阿夜和阿月...」
同理。他们体内的碎片也被清荷处理过。林医生走向一个古老的青铜仪器,但现在问题来了——仪器投射出一幅星图,七灵中的四个已经觉醒,包括你体内的这块。
顾晓婷数了数:美乐一块,阿夜和阿月各一块,还有一块在...
苏宇体内。水池中的狼族少年突然开口,眼睛仍然闭着,我是第五个容器,但我的碎片被封印在心脏里,暂时安全。
林医生点头:奎木狼星君自愿成为容器,以监视碎片动向。但最麻烦的是...星图变化,显示出两个重叠的虚影,钥匙的力量分散后,第六和第七碎片自动生成了。
自动生成?顾晓婷心头一紧。
确切地说,是从时间裂缝中渗出的残余能量凝聚而成。林医生严肃地推了推眼镜,目前下落不明,但肯定已经被浑沌爪牙盯上了。
美乐烦躁地甩着尾巴:「所以现在的状况是:四个碎片觉醒,一个被封印,两个失踪;力量分散;西王母化身暴露;清荷仙子在追杀我们?」
基本正确。林医生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青铜钥匙,除了最后一点——那不是真正的清荷仙子,只是她留在时间裂缝中的怨念投影。
顾晓婷想起父母惨死的记忆画面:那真正的清荷仙子在哪?
二十年前就被西王母封印在昆仑山下。林医生将钥匙递给顾晓婷,但现在封印可能松动了,因为...他指了指小兰手中的银铃,这里面封存的不只是记忆,还有一部分清荷的元神。
顾晓婷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小兰一直带着...
清荷的一部分。林医生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必须分开——她体内封印的力量太危险了。
美乐突然跳上顾晓婷的肩膀:「有人来了。」
楼上的牙科诊所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林医生迅速熄灭所有光源:模仿者。它们追踪到了奎木狼的血迹。
苏宇挣扎着从水池爬出:我引开它们...
别动!林医生厉声喝止,你的伤口还没愈合。他转向顾晓婷,现在只有你能使用时空印记打开通道,带他们离开这里。
顾晓婷慌乱地摇头:我不知道怎么用!上次是意外!
集中精神,想象一扇门。林医生从墙上摘下一幅画,后面是个保险箱,目的地是...他输入密码,保险箱打开,露出一片水草摇曳的海底景象,我在北冥的另一个安全屋。
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什么重物砸穿了地板,碎木屑簌簌落下。顾晓婷闭眼深呼吸,手腕上的印记开始发热。
想象门的形状,材质,甚至气味...林医生指导道。
顾晓婷脑海中浮现出老家那扇红木门,门上有她和小兰小时候刻的身高线。印记越来越烫,当她睁开眼时,一扇虚幻的红木门真的出现在空气中!
成功了!她惊喜地喊道。
美乐立刻叼起小兰的衣领:「走!」
林医生帮她把苏宇扶起来:记住,不要相信任何自称清荷仙子的人!真正的清荷绝不会伤害!
顾晓婷刚要问为什么,天花板突然坍塌!三个黑影从天而降,其中一个直接扑向小兰!
快走!林医生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龟蛇法相,挡住攻击。
顾晓婷咬牙拉开门,和美乐一起带着小兰和苏宇冲了进去。关门前的最后一瞥,她看到林医生的白大褂被黑血浸透,但仍在战斗...
穿过红木门的体验像是被塞进洗衣机转了三分钟。顾晓婷头晕目眩地摔在...一张水床上?
欢迎来到北冥海底度假屋。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虽然时机不太对。
顾晓婷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半球形的透明房间里,外面是幽蓝的海水和游动的鱼群。说话的是个穿花衬衫、戴墨镜的年轻男子,正悠闲地喝着椰汁。
你是...?
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蛇一般的竖瞳:玄武神君的另一具化身。你们可以叫我...小林。
美乐抖了抖湿漉漉的毛:「老乌龟的分身术还是这么恶趣味。」
小林耸耸肩:本体在打架,让我来接应你们。他检查了小兰和苏宇的状况,嗯,仙露起效了。不过狼崽子需要深度治疗。他指了指房间另一侧的贝壳床,放那儿,底下连着海眼核心。
顾晓婷帮忙把苏宇安置好,贝壳立刻合拢,只留下他的头部露在外面。海水自动形成漩涡包裹住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现在,说说你们的计划。小林变出三杯冒着气泡的蓝色液体,喝点海灵芝汁压压惊。
顾晓婷小心地抿了一口,味道像薄荷味的苏打水:我们需要找到剩下两块碎片,阻止七灵齐聚。
正确。小林打了个响指,房间中央浮现出全息投影,根据监测,第六碎片在城南大学附近活动,第七碎片则...投影闪烁不定,奇怪,信号被干扰了。
美乐舔着海灵芝汁:「先解决能找到的。第六碎片附在谁身上?」
投影清晰起来,显示出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顾晓婷倒吸一口冷气:柳青妍?!
你的闺蜜医生?小林挑眉,有意思。她最近有没有异常行为?
顾晓婷回想道:她一直很正常...等等!她突然想起,偶然发现了美乐,还坚持要我收养它!
「果然。」美乐的金色瞳孔收缩,「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小林调出更多数据:柳青妍上周参加了城南大学的医学研讨会,主题是...罕见晶体在生物体内的共生现象他吹了个口哨,明目张胆啊。
我们必须救她!顾晓婷站起来,现在就去!
冷静。小林按住她的肩膀,首先,你妹妹还没醒;其次,城南大学现在是模仿者大本营;最重要的是...他指了指顾晓婷手腕上的印记,你的时空能力还不稳定,需要训练。
美乐跳上控制台:「那就训练。朕来当陪练。」
正合我意。小林露出神秘的微笑,北冥最不缺的就是...他按下某个按钮,房间突然变成了浩瀚星空,...时空模拟场。
顾晓婷瞬间失重,漂浮在星海中。美乐在她身边,体型恢复了白虎神君的真身,但只有豹子大小。
「集中精神,」它的声音直接在顾晓婷脑海中响起,「时空印记是你灵魂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顾晓婷尝试着感受手腕上的热度,想象着一扇门...但什么也没发生。
不对。小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要刻意去想形状。时空是流动的,就像海水。
美乐轻轻咬了下她的手腕:「回忆你最需要门的时刻。」
顾晓婷闭上眼,想起父母去世那天,她多希望有一扇门能回到过去;想起小兰被车撞飞时,她多希望有一扇门挡住那辆车;想起在瑶池面对浑沌之子时,她多希望...
手腕突然灼热起来!睁开眼,她面前悬浮着无数微小的金色门形光点。
成功了!小林欢呼,现在试着穿过它们!
顾晓婷伸手触碰最近的一扇门,瞬间被拉入一段记忆——她五岁生日,父亲正教她骑自行车。再碰另一扇,是她大学第一天,小兰哭着不让她走...
这些是...
你的记忆节点。小林解释,时空印记可以让你短暂回到过去某个点,但记住——他的声音变得严肃,不要试图改变已发生的事,那会造成时间悖论。
美乐警告地低吼:「尤其不能与过去的自己接触!」
顾晓婷点点头,尝试控制这些门。经过几次练习,她已经能自如地召唤和关闭小型通道。
很好。小林的声音带着赞许,现在试试这个——星空变成了出版社大楼的复制品,模拟营救柳青妍。
顾晓婷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这次,一扇红木门出现在模拟的柳青妍办公室门前...
训练持续了数小时(也可能是数天,海底的时间流逝很诡异)。当小兰终于醒来时,顾晓婷已经能熟练地开启三种不同类型的时空门了。
小兰揉着眼睛坐起来,这是哪里?我们不是在...
北冥安全屋。顾晓婷抱住妹妹,你感觉怎么样?
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小兰的眼神有些恍惚,梦里我是个大人,能控制时间...她突然看到美乐,美乐变大了!
美乐抖了抖毛:「只是训练需要。」
小林走过来为小兰检查:记忆正在有序恢复,很好。他看了看贝壳床,狼崽子也快醒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顾晓婷望向投影中柳青妍的身影:越快越好。如果她真的被碎片附身...
不是附身。苏宇突然开口,贝壳缓缓打开,是共生。柳医生体内的碎片很温和,这也是为什么浑沌爪牙一直在找她——温和的碎片能平衡其他碎片的狂暴能量。
小兰好奇地看着苏宇的耳朵:哇,狼人!
苏宇不好意思地捂住耳朵:奎木狼星君,凡间名字苏宇。
好了,寒暄到此为止。小林拍拍手,行动计划很简单:顾晓婷用时空门带你们直接进入柳青妍的实验室;白虎神君负责警戒;奎木狼回收碎片;小兰...他犹豫了一下,...留在安全屋。
不行!小兰跳下床,我要一起去!铃铛说它能帮忙!
她举起银铃,轻轻一晃。铃声过后,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感。
小林和美乐交换了一个眼神。
「带着她吧。」美乐最终说道,「的直觉很重要。」
顾晓婷握住妹妹的手:但你必须答应我,遇到危险立刻回来!
小兰郑重点头。苏宇已经穿戴整齐,伤口完全愈合:还有一个问题——第七碎片在哪?
房间突然剧烈震动!鱼群惊慌逃散,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窗外,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看来...小林苦笑着变出武器,...它找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