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舍不得?”
“有点。”她靠在他肩上,“但更想回我们未来的家。”
画展办得很成功。
开展那天,贺胤和莫晴来捧场,他们站在那幅《阿尔卑斯山的约定》前。
莫晴悄悄对贺胤说“你看这雪山,跟咱们去旅游时见的一样”,贺胤哼了一声,嘴角却扬着笑意。
霍弋站在人群外,看着苏沅被记者围住,眼里闪着自信的光,忽然想起当年那个抱着相机说“我想拍遍全世界”的小姑娘,如今真的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长成了耀眼的模样。
画展结束后的庆功宴上,贺胤举着酒杯,忽然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莫晴站在他身边,脸颊微红,手里攥着块手帕,指尖露出来的无名指上,戴着枚简约的铂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借茵茵的光,宣布个事。”贺胤笑着搂住莫晴的肩,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昨天,我把这姑娘拐到手了!婚期定在明年春天,跟茵茵他们当年一样,选在天气最舒服的时候。”
莫晴轻轻捶了他一下,眼里却漾着笑意:“什么叫拐啊,明明是你求了三次婚,我才勉强答应的。”
哄笑声里,苏沅凑到霍弋耳边:“你看他们,跟咱们当年一模一样。”
霍弋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低声笑:“是挺像,不过贺胤比我有勇气,当年我犹犹豫豫的,还是你先开的口。”
“那说明我眼光好。”苏沅仰头看他,眼里的光比宴会厅的水晶灯还亮。
那天晚上,大家聊到很晚。
苏沅靠在霍弋怀里,听着他们的故事,忽然觉得时光像条温柔的河,把原本不相干的人慢慢聚到一起,变成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
半年后,贺胤和莫晴的婚礼办在城郊的庄园里。
苏沅是伴娘,穿着淡紫色的礼服,看着莫晴穿着婚纱走向贺胤时,忽然想起自己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样子,眼眶忍不住发热。
霍弋站在她身边,悄悄递过纸巾:“又哭鼻子。”
“才没有。”她吸了吸鼻子,“就是觉得……真好。”
日子像上了弦的钟,在忙碌与温馨里不紧不慢地走着。
苏沅的工作室声名渐起,时常有年轻艺术家来讨教,她总爱搬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泡上一壶茶,从光影讲到心境,偶尔抬头看见霍弋下班回来,就笑着朝他挥挥手,阳光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霍弋的鬓角渐渐染了些风霜,某次对着镜子系领带时,忽然盯着眼角的细纹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苏沅起夜时发现他蹲在浴室,正对着瓶眼霜研究用法,手指笨拙地往眼周点涂,像个偷用大人化妆品的小孩。
“霍总。”她倚在门框上笑,“偷用我的护肤品啊?”
他手忙脚乱地把眼霜藏起来,耳尖发红:“就……试试。”
苏沅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眼霜,指尖蘸了点,轻轻按在他眼周,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她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有皱纹才好看,像藏着故事的书脊。”
他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怕你嫌我老。”
“才不会。”她蹭了蹭他的颈窝,声音软软的,“你老了我也老了,到时候一起坐在轮椅上看夕阳,多好。”
那年秋天,苏沅被推进产房时,霍弋在外面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贺胤拍着他的肩:“放心,莫晴生二胎时也这样,母子平安。”
他嘴里应着,指尖却攥得发白,直到护士抱着两个襁褓出来,说“龙凤胎,都健康”,他紧绷的肩膀才骤然垮下来,眼眶红得像浸了水。
他没先去看孩子,而是直奔产房。
苏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见他进来,虚弱地笑了笑:“老公你看……两个呢。”
他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她的皮肤,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摇摇头,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忽然觉得好笑,“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能不紧张吗?”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以后再也不生了,太疼了。”
苏沅笑着没说话,心里却像被温水灌满了。
日子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哥哥像霍弋,眉眼沉稳,抱着画板能安静坐一下午;妹妹则像她,眼睛亮闪闪的,总爱追着院子里的蝴蝶跑,嘴里喊着“爸爸抱”。
霍弋成了标准的“女儿奴”,下班回家先把妹妹举过头顶,再去看哥哥画了什么,眼角的细纹里,总漾着化不开的笑意。
周末有空时,他们还是会去滑雪场。
霍弋牵着妹妹,苏沅拉着哥哥,一家人在雪地里摔成一团,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雪。
妹妹胆子大,非要学蹦极,霍弋吓得全程护在旁边,却在她跳下去的瞬间,被她喊的“爸爸最勇敢”逗笑;哥哥则喜欢马术,坐在小矮马上,姿势有模有样,像极了当年在巴黎课堂上认真的苏沅。
有次家庭聚会,贺胤看着霍弋给妹妹喂饭,忽然打趣:“你这眼角的纹,用多少眼霜都盖不住了。”
霍弋没恼,只是笑着擦了擦妹妹嘴角的饭粒:“这叫岁月的勋章。”
苏沅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眼角的细纹在笑起来时格外明显,忽然想起那年在巴黎,他靠在画室门框上看她画画的样子。
时光带走了青涩,却留下了更珍贵的东西——是清晨厨房里的粥香,是深夜哄孩子时的轻拍,是牵着手走过无数个黄昏的默契。
孩子们睡熟后,两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哥哥的画板靠在廊下,上面画着一家四口在雪山下的样子;妹妹的小皮鞋摆在台阶上,沾着下午玩闹时的泥点。
霍弋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还想去阿尔卑斯山吗?等孩子们再大点,我们再去一次。”
“好啊。”苏沅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到时候让哥哥给我们画张全家福,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夜风带着绣球花的香气,拂过两人的发梢,远处的星星亮得像撒了一地的碎钻,像极了他们初遇时,他为她点亮的那片星空。
最好的结局,从不是定格在某一刻的完美,而是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在鸡飞狗跳的热闹里,身边始终有那个人,牵着你的手,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了值得珍藏的模样。
就像此刻,他指尖的温度,眼里的笑意,和那句藏在晚风里的“我爱你”,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