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轰隆隆-!
「呃呜…!」
趴伏着强忍疼痛。体内属于堕宸破天武的气息正拼命疏通紊乱的真气。
扭曲的内力逐渐平顺，经脉中再次隐隐流淌起温和的内息。
虽然经历战斗和真气反噬而破烂的身体状态仍未恢复。
但至少能正常呼吸时，总算可以接连吐出憋住的气息。
「哈啊…哈啊….」
以趴倒在地的姿势粗重喘息着，正轻拍我后背的人连连咋舌。
「啧啧…让你别干的事偏全干了，可不就落得这副模样。」
「…呼…」
原本需要很久才能恢复的身体状态。是因为有协助恢复的人在场吗，感觉速度足足快了两倍。
咯噔。
试图起身时肌肉发出惨叫，仿佛在提醒反噬尚未结束。
强忍痛楚撑起了上半身。
随后打量起帮助我的人。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双写满嫌弃的眼睛。
「真是好一副狼狈相。」
「…您怎么来了?」
用手背抹去血迹向败尊发问。
这家伙到底怎么找来的?
‘明明出门时彻底隐藏了气息’
有人搀扶已是意外，发现搀扶者竟是败尊时更是震惊。
感激归感激，该问的必须问清。
分明是摸透周边气息与状况才偷溜出来的。
虽说有同行者，但白莲剑又不是遍地走的二流武者，怎会犯这种错。
如此看来，定是败尊全力暗中尾随。
那么。
‘…这家伙到底’
从何时开始跟踪的?
按理说在决定是否追踪前，他原本该在相当远的位置。
即便贵为三尊之一，如今停留在绝顶境界的败尊也该有极限。
要捕捉我的气息本应很勉强。
‘莫非反倒是我没察觉到被跟踪？’
满脑子都是疑问。
或许是为了确认我的疑虑吧?败尊嗤笑着对我说道。
「哎呀呀。就算你逃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
「就猜你会搞出什么乱子…...果不其然大半夜跑出来干架。是憋不住那股亢奋劲儿了吗?」
咯咯…!听着败尊带笑的话语，我不由悄悄咽了口干唾沫。
他的调侃与讥讽全都传入耳中，但此刻重要的并非这些。
‘究竟看到了多少?’
败尊到底从哪个阶段开始目睹的。
我只担心这件事。
败尊虽知晓我身怀异能，却并不了解详细情况。
而与唐德那场战斗展现的细节远超此前。
不仅开场就魔人化，还运用魔气强化武功。
以堕落黑天宣告领域，用漆黑火焰对抗唐德的模样——根本无需其他辩解。
那副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普通武者。
若败尊要求详细说明，可就麻烦了。
“...”
因为我实在无从解释。
正当我忧心忡忡时，败尊突然开口。
「哎呀呀。」
「…在。」
「咱们有话要聊吧?」
“...”
该死。
败尊的话让我渗出冷汗。
「刚才那出是怎么回事。」
“...”
果然问到这个。该如何作答?
「那个…」
该交代魔气来源？还是解释深夜寻仇的缘由？
各种杂念在脑中乱窜。
甚至可能要谈及回归的事，正让我有点头疼的时候。
败尊以相当严肃的表情凝视着我的眼睛。
那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不交代清楚就绝不轻易放过。
面对这种态度，正想着好歹该说些什么的刹那。
「事情是这样的…。」
「到底是怎么混合气息使用的?」
「其实是…呃…?」
刚准备冷静地逐条说明时，听到败尊的话不得不瞪大了眼睛。
飞来一个略显突兀的疑问。
问我怎么混合气息?
「…这是什么意思?」
「使用一拳时。你确实将自身火功的热力混入了一拳。对吧。」
「没错。」
与唐德的战斗中，虽然后半段因魔人化有所变化，但我确实同时使用了仇炎火轮功的火焰与堕宸破天武。
作为证据，唐德倒地位置后方那片如同被巨型魔物横扫过的痕迹上，确实残留着仇炎火轮功的热气。
「这怎么可能做到?」
“...”
败尊持续认真地追问，但我得先搞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追到这里就为了问这个?
「您好奇的原来是这个吗?」
「嗯?不然还该好奇什么?」
败尊理所当然的反问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
或许他没看全?这倒有可能。
原以为他从开始就尾随而来，但败尊可能是迟一步才到这儿，没看清我的具体行动。
当那个想法闪过时。败尊对我说道。
「上次也说过，我不关心你隐藏了什么、藏着怎样的力量。」
“...”
听到败尊的话，我轻轻咬住嘴唇。
因为那番话等同于表明他早已看清我的所作所为。
关于魔气的事，大概是在遭遇天魔时被败尊目睹识破的。
若我不主动提及，他便会装作毫无兴趣地跳过这个话题。
但既然追查到这个地步，确实有追问的价值了。
明明全都看见了，却只问我如何同时运转两种真气？
「对我而言重要的是，你能否能抵达《堕宸破天武》的终极境界。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概不关心。」
「这个….」
对自家武功的执念未免太深了吧。
面对败尊的反应，这个念头怎么也抹不掉。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惦记那件事。
真是无语到极点。
不知是否察觉我的心思，败尊继续追问。
「感觉如何。维持起来稍轻松些了吗。」
「并没有那种感觉。」
这句话是真话。
若要配合《仇炎火轮功》使用，只会更吃力而非轻松。
‘结果也是。’
偷瞄。扫视着《堕宸破天武》造成的惨状。
起手式短促且威力惊人是不假。但问题在于无法二次施展。
用一次就把身体搞成这样，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败尊闻言露出略显遗憾的表情。
「哼….」
有什么好遗憾的?反正又用不出第二击。
他不仅为此惋惜，更收回伸向我的手，直起身来。
「虽然觉得不算差。但若他人无法运用两种以上的气劲，终究毫无意义吧。」
「您至少会尝试一下吗?」
「别说蠢话。你以为世人都像你这般古怪吗?」
“...”
听着真叫人火大这算什么胡话。我下意识皱起眉头，但败尊却浑不在意似地猛然转身。
那架势简直像是要打道回府。
见状我慌忙开口追问。
「老爷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回去呗。还能去哪儿。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
「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人什么毛病。
真就拉完屎擦擦屁股走人?虽说他连解释都不听就离开对我倒是好事，可这么干脆反倒让人膈应得慌。
或许察觉到我的情绪，败尊看着我说。
「明明摆着不欢迎我的态度，为何又露出这种表情。」
「我什么时候表现出那种态度了?」
「躲在后面的白莲剑。那丫头也是。你还有事要跟那个大块头处理吧。」
“...”
被他这样句句戳中要害，我确实无言以对。
这老头到底知道多少?
「既然是不愿让我看见的场面，自然要独自善后。正因明白这点，我才不作过问。」
这话听着有点自相矛盾。
「那….这次为何又要追来呢。」
见我满脸疑惑，败尊露出疲惫的笑容说道。
「明明都警告过你别在实战中使用，总觉得不对劲才跟过来的。万万没想到啊。哎嘿。话放着是让你听的懂不懂?」
“...”
多嘴问一句反倒挨更多骂。
败尊看着躲闪视线的我连连咂舌。
「啧啧….要不是我跟来，你说不定已经死在这儿了。这都不明白？」
「…感激不尽。」
「嚯！这就完了？连跪地磕头都没有像什么话。」
若败尊真没现身，清醒后的唐德很可能已取我性命。
对此确实心怀感激，但败尊似乎并不相信。
「没有下次。」
这次的话调与往常不同，带着刺骨寒意扎过来。
「无视我警告惹上大祸时救你——这是最后一次。对你期待虽多，但没兴趣收连这种低级道理都不懂的蠢货当徒弟。」
字字诛心的话语冰冷刺耳，显得格外锋利。
由于句句属实，我只能勉强点头应答。
「明白了。」
听完回答的败尊未留只言片语，瞬间腾跃消失于视野。
这是在践行不再插手后事的宣言。
本该质问这算怎么回事，怎能如此干脆抽身。
对我而言是无法理解的人类。
莫非除武功外真对万事漠不关心？
这般程度堪称癫狂了。
我静静凝望败尊消失的方向，旋即转头。
朝向唐德躺卧的方位。
迈步前行。
败尊怎样都无所谓 我不能忘了本来的目的。
每走一步 痛苦就涌上来。
虽说败尊帮我勉强恢复了身体状态 但武功的反噬还未完全结束。
强忍着痛楚来到唐德面前。
低头看着昏迷的唐德 屈膝向他伸出手。
伸手时仍充满忧虑。
‘会变成怎样呢?’
就算唐德濒临死亡又失去意识。
我自己也提不起内力 真能腐蚀这个看似对魔气有抗性的唐德吗。
忧心忡忡 但就算不行。
‘不行的话杀掉就好’
想着杀了处理掉就行 伸出的手没有停下。
最终我的手触到唐德后背。
立即将魔气灌入他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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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拨开草丛前行。
原本鸣叫正欢的草虫 在我靠近时突然沉默。
是身上未散尽的魔气或杀气所致吗。
又或是前方传来的气息使然。
恐怕更接近后者。
距离不算远 但越接近目的地 腥臭气味就越发刺鼻。
察觉后皱起眉头。
‘这是’
血的味道。
浓烈的血腥味从远处飘来。
穿过遮蔽视线的黑暗 朝气味源头走去。
直到抵达目的地 才明白为何血腥味如此浓重。
四周都被鲜血浸透 理所当然。
「哦。来了?」
人造的血泊上站着某个人影，正朝我打招呼。
是白莲剑。
“...”
看着那景象，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与她灿烂的问候相反，她的模样相当骇人。
四周散落着像是被乱刀砍死的尸体。渗出的血水浸透了周围。
白莲剑的剑尖正滴滴答答淌着血，原本雪白的衣裳也到处沾满痕迹。
白皙脸颊沾着血迹微笑的白莲剑，莫名透着一股疯狂。
以这种状态对着我笑，更让人有这种感觉吧。
当初拜托她剿灭山贼时，白莲剑爽快地答应了，还说这种程度小事一桩。
山贼属于邪派，名目很充分。
白莲剑似乎按我的请求处理完了附近所有山贼。
或许因为我的表情不太好看，白莲剑见状尴尬地笑了笑。
「样子有点难看吧?看着很倒胃口?」
虽然确实不美观，但我介意的不是这个。
「倒不是那个问题。只是觉得要散掉血腥味得花很久。」
「啊哈…?」
明明干净利落地解决会更省事，搞成这样难以收拾是想怎样...
以白莲剑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得更利落。
为什么要处理得这么激烈呢。
对于我的疑问，白莲剑这样回答道。
「他们嘴巴太脏，不知不觉就有点上火了吧?」
「…嗯。」
是说那些山贼对白莲剑出言不逊吗。虽然本就是为这种事才请她来，但结果比预想的更血腥。
‘总之。’
能如我所愿真是万幸呢。
「不过阳天啊。」
「在。」
当我努力往好处想时，白莲剑却露出疑惑神色抛来一个问题。
「那家伙是谁?」
他用手指向我身后说道。
白莲剑指尖所指之处，有个目睹血染惨剧后紧咬嘴唇的巨汉。
这山贼团伙的首领，日后被称为绿王的男人。
正是唐德。
唐德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不住地颤抖着肩膀。
看来是目睹自己带来的同伴全灭后怒火中烧吧。
不过即便如此——
「打招呼。」
“...”
在我的命令下，唐德不敢有半点违抗，只得向白莲剑抱拳行礼。
见状白莲剑歪了歪头。
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眼前状况。
我无视白莲剑的疑惑咧嘴一笑，向他介绍道。
「是我的新护卫。」
听到这话的唐德肩膀剧烈抖动，但他绝不敢出言反驳。
毕竟在解除命令前，我已让他发不出声音。
从中能明白两件事。
唐德已沦为魔人。
而我成功实现了既定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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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时恰逢旭日初升。为防迟到还特意加快了脚程。
所以庆幸的是总算没迟到。
回来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吃了早餐。
当然只是‘装作’——体内状况其实很糟糕。
‘要死了…’
反冲的余波还未完全消散的节骨眼上，虽说托败尊的福多喘了一口气。但毕竟刚让化境武者魔人化，身体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倒不如说相当糟糕。
当然即便如此也不能露怯，只能硬撑着。
醒来的南宫霏儿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这样的我，但终究没对此提出疑问。
意外呢 还以为会问点什么。
在南宫霏儿保持沉默时，反倒是另一个人向我抛出了问题。
「公子。那位是谁?」
刚过正午时分，来到我所在之处的唐少烈望着我身后的唐德发问。
唐德正披着我准备的斗篷隐匿身形。
「护卫啦。」
「护卫?」
「嗯。米夫人又派了名护卫过来。」
「啊啊…!是米夫人。」
听到我回答的唐少烈毫不怀疑地连连点头。
考虑到白莲剑的事，拿米夫人当挡箭牌最合适不过。
唯一要注意的是…身后唐德那家伙的反应吧。
-别动。
我向身后传来的情绪波动发出警告。
能感觉到唐德正攥着拳头瑟瑟发抖。
想必是因为唐少烈。
毕竟唐少烈是唐德最想手刃的唐门血脉。
看着这般情形，忽然想到个疑问。
‘当真….毒王会不知情么’
虽说唐德的往事——天武之体诞生计划在毒君唐飞星那里就断了线。
但我不认为如今的唐门后人对这些会全然不知。
即便将唐门推向巅峰的野心只是唐飞星个人的野望，可也无法保证他的后裔们没有同样的心思。
深入思考这件事时，对唐少烈的疑问也一同浮现。
正是关于唐少烈未来成为毒妃的疑问。
如今的唐少烈不过是个资质尚可的后起之秀。
但将来获得的称号却截然不同。
万毒不侵的毒妃。
连天下毒君唐飞星都未能企及的万毒不侵之境。
达成这个成就的是未来的唐少烈，而此刻我突然掠过一丝疑虑。
我所见的唐少烈，实在看不出有攀登至那般境界的才能。
虽不差，但比起周围那些怪物仍显不足。
准确来说，称不上天才的水准。
要说那样的唐少烈仅凭努力就达到...那个位置实在太高了。
所以才会产生疑问。
回想起曾进行过所谓天武之体诞生计划的荒唐试验。
眼前的唐少烈，当真仅靠纯粹努力就能触及那个高度吗...
正是这种令人不快的疑问。
只见唐少烈歪着头，仿佛在问为何我这样看她。
我随即摇了摇头。
我想唐门再腐朽，也不至于烂到我设想的那种程度。
不。
理应如此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