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靠在树干上,呼吸微弱,刚才那凝聚全部心神的一剑,几乎抽空了他最后的气力。他现在连抬起手指都觉得困难,更别说挥剑对敌了。耳边是越来越近的追兵呼喝声,以及陆明远那阴魂不散的指挥。
“他们就在前面!沈墨已经不行了!抓住楚清歌,重重有赏!”陆明远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杀意,显然判断出沈墨已是强弩之末。
“宿主!他们追上来了!距离不到五十丈!”小朱朱焦急地扑棱着翅膀,尾羽的光芒乱闪。
阿甲急得在原地转圈:“怎么办怎么办?我再挖洞也来不及了!他们人太多了!”
连赤羽都收起了平日的傲娇,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逼近的敌人,喉间酝酿着低沉的火焰轰鸣,准备拼死一搏。
楚清歌看着身边虚弱到极点的沈墨,又看了看紧张兮兮的伙伴们,一咬牙,把沈墨往阿甲宽阔的背甲旁推了推:“阿甲,看好他!小朱朱,赤羽,掩护我!”
说完,她迅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空白的符纸和她的丹火笔——一支用特殊耐火材料打造,笔尖常年萦绕着她本命丹火的法器。
“喂喂喂!宿主你干嘛?这时候还有心情画符?”小朱朱看不懂了。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更何况,我这不是普通的符!”楚清歌头也不抬,丹火笔在符纸上飞快游走,留下赤红色的、带着灼热气息的纹路,“沈师兄的剑意厉害,但咱们没那个境界,模仿个皮毛,吓唬吓唬人总行吧?”
她一边画,嘴里还一边念叨:“剑意……嗯,要凌厉……要快……还要带点我独家秘制的‘热情’!”
只见她笔下的符箓纹路,并非传统的安宁祥和,反而带着一股子剑拔弩张的锋锐之气,只是那“剑气”是由跳跃的丹火构成,看起来……十分不稳定。
“丹火化剑符……成!”楚清歌举起第一张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符箓,得意地晃了晃,“看见没?自带加热功能,砍人附带灼烧效果!”
沈墨勉强睁开眼,看到她手中那张散发着浓郁火灵力、纹路却透着一种“狂野派”风格的符箓,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这……这能叫剑符?
“来了!”赤羽低喝一声,双翅一展,率先喷出一股炽热的火焰,暂时逼退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弟子。
但更多的弟子在陆明远的指挥下,绕过火焰,从两侧包抄而来。
“就是现在!”楚清歌眼神一凛,将手中刚画好的几张“丹火化剑符”猛地甩了出去!
“咻!咻!咻!”
符箓离手,并未像普通符箓那样化为光罩或雷霆,而是在空中“噗”地一声,爆燃起来!赤红色的丹火瞬间凝聚成一道道约莫手臂长短、形状扭曲、但边缘锋锐的火焰短剑!
这些火焰短剑带着灼热的高温和一股似是而非的“剑意”(主要是楚清歌模仿沈墨剑意时注入的那股子“狠劲儿”),如同被激怒的马蜂,毫无章法地朝着冲来的弟子们劈头盖脸地扎了过去!
“什么东西?!”
“是火!小心!”
“不对!这火里有古怪!我的护体灵气挡不住!”
冲在前面的弟子们顿时手忙脚乱。这些火焰短剑威力不算特别大,但胜在数量多,速度快,而且极其刁钻!它们不攻击要害,专挑手腕、脚踝、屁股、甚至……头发下手!
“哎哟!我的袖子着了!”
“该死!这火扑不灭!”
“我的头发!我的眉毛!楚清歌我跟你没完!”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弟子们有的忙着拍打身上的火苗,有的挥舞法器格挡那些神出鬼没的火剑,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出现了无数破绽。
陆明远看得怒火中烧,一剑劈散一道射向自己的火焰短剑,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灼热和那股微弱的、却让他极其不舒服的“伪剑意”,气得大骂:“歪门邪道!全是歪门邪道!”
楚清歌一边飞快地画着新的“丹火化剑符”,一边抽空回嘴:“陆执事,您这话就不对了!这叫创新!叫战术多样性!谁规定打架就一定要硬碰硬?能赢不就行了!”
说着,她又甩出一把符箓,这次的火剑更加刁钻,有几道甚至绕了个弯,去攻击队伍最后面那几个正在试图结阵的弟子,直接把他们的阵型给搅和黄了。
“阿甲!别光看着!地上还有没有存货?给他们加点料!”楚清歌指挥道。
阿甲恍然大悟,立刻用它灵活的爪子,把之前挖陷阱多出来的小石子、土块,用巧劲朝着那些忙于应付火剑的弟子下盘弹射过去。
“噗通!”
“哎呦!”
本就手忙脚乱的弟子,被这来自地面的“暗器”一干扰,更是摔作一团,丑态百出。
小朱朱也没闲着,趁着混乱,它的幻术效果倍增。在那些弟子眼中,周围的树木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上的落叶变成了滑溜溜的苔藓;甚至同伴的脸,偶尔都会变成陆明远那张阴沉的老脸,吓得他们攻击都迟疑了半分。
赤羽则精准点杀,哪个弟子刚摆脱火剑和幻术的困扰,试图组织有效进攻,它就一口浓缩的小火球喷过去,逼得对方不得不再次防御。
沈墨靠在阿甲身边,看着楚清歌站在前方,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符箓喷射机”,用这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丹火化剑符”,硬生生搅乱了一支由筑基修士带领的追兵队伍。
他看着她因为专注和快速消耗灵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嘴角那抹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笑意,看着她用一种近乎“胡闹”的方式,为他,为他们所有人,争取着宝贵的喘息之机。
心中那片冰原,似乎又被这炽热而混乱的丹火,融化了一小块。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那“惨不忍睹”的战斗画面,而是全力运转起残存的灵力,试图尽快恢复哪怕一丝行动力。
他知道,楚清歌的这种打法,消耗极大,不可能持久。真正的危机,还未解除。
楚清歌又甩出一把符箓,感觉自己的灵力也快要见底了,她喘着气,回头对沈墨喊道:“沈师兄!你再坚持一下!等我再画两打……不,一打!撑住啊!”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但那股子“搞事情”的劲头,却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