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耀祖摇晃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地瞟了瞟朱颜的方向,对于宗耀祖这意欲如此明显的眼神,朱颜当然是心领神会。
不一会儿宗耀祖朝着一旁楼梯间走去,朱颜明白宗耀祖这是让自己跟过去。
于是没多久,朱颜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见没什么异样便也走了过去。
宴会厅内的喧嚣被厚重的防火门隔绝了大半,楼梯间里只剩下昏暗的灯光和一种略显压抑的寂静。宗耀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朱颜扭动着腰肢跟了进来,脸上那副志在必得的笑容更加明显。
朱颜刚把门带上,宗耀祖就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她拉近,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轻佻地想要抬起她的下巴。
“颜颜,看到了吧?跟着我宗耀祖,在这海州,什么样的生意谈不成?什么样的钱赚不到?”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和毫不掩饰的欲望,“华投、海州建材…那些老总哪个不得给我几分面子?以后他们的项目,分你一点汤喝,都够你赚得盆满钵满。”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地下滑,语气也变得急色起来:“做我的人吧,嗯?哥哥我早就想疼你了……保证比你现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强得多!”
朱颜心中一阵厌恶和紧张,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她太清楚宗耀祖这种纨绔子弟的脾性,顺着他尚且能周旋,若是直接撕破脸,自己肯定讨不到好。
她巧妙地用手中的小手包格挡了一下宗耀祖进一步的动作,身体如同滑腻的游鱼般微微后仰,脸上堆起娇媚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推拒的笑容。
“宗少~宗哥哥~”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嗔怪,“您看您,总是这么心急~您说的那些好处,妹妹我听着心里可是热乎着呢,谁不想跟着宗哥哥您发大财呀?”
她的话让宗耀祖动作稍缓,脸上得意之色更浓。朱颜趁热打铁,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委屈和期待交织的神情:“可是……哥哥您看,您这金山银山的好处,光是嘴上说说,画个大饼,还没真让妹妹我沾到一点油星儿呢……这就想着要收利息啦?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呀?”
她刚刚做了细长的指甲,用那纤嫩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宗耀祖的胸口,动作暧昧却又保持着最后的距离:“总得先让妹妹我看到点实实在在的好处,知道跟着宗哥哥您是真有肉吃,到时候……妹妹我心里踏实了,岂不是……更好吗?”
这番话既捧了宗耀祖,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又巧妙地以“先给好处”为由,暂时抵挡了他的侵犯,还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期待实惠的、看似现实又懂风情的女人。
宗耀祖被她这软钉子一顶,虽然有些扫兴,但美色和朱颜话语里描绘的“以后”还是让他压下了立刻用强的念头。他嘿嘿笑了两声,用力在朱颜腰上捏了一把,才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些钳制。
“行!小妖精,就你会说话!”宗耀祖舔了舔嘴唇,眼神依旧贪婪地在朱颜身上逡巡,“放心,哥哥答应你的,绝对让你满意!到时候,你可别再跟我玩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瞧您说的,妹妹我哪敢呀~”朱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笑得更加妩媚,仿佛无限憧憬,“那……我可就等着宗哥哥您的好消息了?”
宗耀祖上下打量了一遍朱颜的身体,才满意地整理好衣服,转身走去。
厚重的防火门在宗耀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将那令人作呕的酒气和充满侵略性的气息隔绝在外。楼梯间里瞬间只剩下顶灯惨白的光线和死一般的寂静。
朱颜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娇媚又讨好的笑容如同脆弱的玻璃面具,在宗耀祖身影消失的瞬间彻底崩碎。她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巨大的委屈、不甘和一种深深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试图阻止那汹涌而上的哽咽,但滚烫的眼泪却完全不听话地夺眶而出,顺着她细腻的脸颊迅速滑落,冲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她也是一个年轻女孩,渴望被尊重,渴望一份真挚的情感,而不是像一件商品一样被人用资源和利益来衡量、觊觎,甚至动手动脚。
宗耀祖那充满占有欲的触摸和轻佻的言语,像肮脏的黏腻感残留不去,让她感到一阵阵反胃。为什么她要周旋在这些她根本看不起的人中间?为什么她想要靠近的那个人,却仿佛远在天边?
无声的哭泣让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抽泣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微弱和无助。这一刻,她褪去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内里的脆弱。
但这份脆弱并没有持续太久。
朱颜猛地抬起手,用指尖粗暴地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甚至有些凶狠。她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带着灰尘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哭……朱颜,你不能在这里倒下。”她低声对自己说,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已然多了一丝决绝。
她迅速打开小巧的手包,拿出粉饼和口红,对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仔细而快速地修补着花掉的妆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仿佛要将刚才所有的委屈和软弱都重新掩盖在那层完美的面具之下。
几分钟后,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除了眼眶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外,那张脸已经重新变得明艳动人,无懈可击。她最后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将所有的情绪彻底压回心底最深的角落。
然后,她推开那扇沉重的门,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惯有的、略带疏离又风情万种的微笑,迈着看似从容的步伐,重新融入了那片流光溢彩、却又暗流汹涌的名利场。仿佛刚才那个在楼梯间里独自流泪的脆弱女孩,从未存在过。
她心中想的,是与邵北那份内敛的力量和清晰的目标相比,宗耀祖这种靠父辈荫庇、只会用钱和权砸人的狂妄之徒,显得如此浅薄和令人作呕。
她必须周旋下去,为了自己,为了能在这个名利场有一个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