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星舰在无垠的虚空中静默滑行,舰身流淌的混沌星辉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光尾,如同在墨色绸缎上划过的神笔。陈凡立于舰首,心神与星舰、与这片浩瀚星海融为一体。
离开源星古界已有数月,依照星舰自身那微弱的牵引,他已然穿越了数片已知星域的边缘,正朝着星海图中标注模糊、被称为“边荒”的未知地带驶去。这里的星辰分布变得稀疏,灵气也远不如核心星域充沛,甚至时常能感受到空间结构的不稳定,偶尔有细微的虚空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一闪而逝。
这里,是文明光辉难以照耀的角落,是机遇与危险并存的法外之地。
陈凡对此并不在意,反而颇为享受这份远离喧嚣的寂静。他的混沌轮回大道自成天地,外界灵气浓淡对他影响已然不大。他更多是在感悟这片边荒星域独特的“虚无”与“寂寥”道韵,进一步夯实自身境界。
这一日,正当他沉浸于大道感悟时,“北辰”星舰的探测阵法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警示。
前方数百万里外,一片漂浮着大量星辰碎片的残骸带中,正发生着一场小规模的冲突。
陈凡睁开眼,目光穿透虚空,将远处的景象尽收眼底。
冲突的双方实力并不强。一方是三四艘看起来破破烂烂、由各种老旧部件拼凑而成的中小型星舟,舟身上喷涂着狰狞的骷髅、利齿等图案,能量波动混杂而充满攻击性,显然是活跃于此地的星海强盗。他们正围着一条更大的、但显得更为笨重老旧的梭形运输船,不断发动攻击。
那梭形运输船的防护光幕已经摇摇欲坠,船体上多处破损,冒着黑烟,显然支撑不了多久。透过破损的船舱,能看到一些惊慌失措的身影,大多修为在金丹到元婴期,穿着统一的、沾满油污的粗布工服,不像战斗人员,更像是……技术工人或者矿工?
“星盗劫掠拾荒船……”陈凡瞬间明了。在边荒星域,这种弱肉强食的景象每天都在上演。一些被称为“星空拾荒者”的团体,依靠在星辰残骸、古战场遗迹中搜寻有价值的残骸、矿物为生,往往实力不强,是星盗们最喜欢的猎物。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宇宙法则,适者生存,他并非救世主。
然而,就在他准备无视这一切,操控星舰绕行时,那艘拾荒船似乎被击中了动力核心,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整艘船断成两截,无数杂物和惊慌的人影被抛入冰冷的太空。
星盗们发出兴奋的嚎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驱使星舟靠近,准备进行最后的屠杀与掠夺。
就在一名星盗狞笑着,将能量炮口对准一个从断裂船体中飘出、似乎已经昏迷的年轻女修时——
陈凡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他并非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就在刚才,他的混沌轮回道域,自发地捕捉到了一丝从那名昏迷女修身上散发出的、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坚韧的……求生执念。那执念在绝望的背景下,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不肯屈服的倔强。
更重要的是,在这丝执念出现的刹那,他识海中沉寂的“源初印记”,竟然微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
“哦?”陈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源初印记关联源初遗泽,能引起它波动,此女身上莫非有什么特殊之处?或是与某个未被发现的源初遗泽有关?
念头转动间,他已有了决断。
……
残骸带中,星盗头目,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元婴后期壮汉,正志得意满地看着手下们清理战场,抓捕那些在太空中挣扎的拾荒者。这次收获不错,这条船上似乎运载了不少从某个古遗迹中挖掘出的稀有金属。
“老大,看那边!有个极品货色!”一个小喽啰指着那个飘浮的昏迷女修,她虽然满脸黑灰,但难掩清秀的轮廓。
刀疤壮汉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淫邪的光芒:“给老子抓活的!”
几名星盗立刻驱动小型飞行器,朝着女修包抄过去。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女修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山,骤然降临这片星空!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星盗,包括那名元婴后期的头目,都感觉自己的神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连思维都几乎停止!他们僵在原地,脸上还保持着之前的表情,眼中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茫然。
那几艘破烂的星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能量光芒瞬间熄灭,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而那些飘浮的拾荒者,也同样被这股威压笼罩,但他们并未感受到恶意,只是觉得周身一沉,无法动弹。
下一刻,一道青袍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那片破碎的船骸之间,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陈凡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僵硬的星盗,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咔嚓……嘭!
那几艘星盗舟,连同里面的所有星盗,如同被无形之力碾过的沙堡,瞬间化作齑粉,连一丝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彻底湮灭于虚空之中,只留下一些最精纯的能量粒子,被陈凡的混沌道域悄然吸收。
做完这一切,陈凡看都未看那些惊魂未定的拾荒者,目光落在了那名依旧昏迷、正缓缓飘向他的女修身上。
他伸手虚引,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女修托起,移至身前。神识微动,便已探查清楚其状况——修为仅金丹中期,因飞船爆炸震荡导致神魂受创昏迷,体内灵力枯竭,但根基尚可,尤其是神魂本质,似乎比同阶修士要坚韧不少,那丝引动源初印记波动的执念,便是源自其神魂深处。
“有点意思。”陈凡屈指一弹,一缕蕴含生机的混沌星力渡入女修体内,稳住了她的伤势,但其并未立刻醒来,似乎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自我保护。
这时,那些幸存的拾荒者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轻描淡写间便让凶名昭着的“血牙”星盗团灰飞烟灭的青袍人,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惶恐。
一个看起来是头领模样、断了一臂、气息萎靡的老者,挣扎着在虚空中向陈凡躬身行礼,声音颤抖:“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墨河,是这支拾荒队的领队。”
陈凡目光转向他,淡淡道:“她是谁?”他指的是昏迷的女修。
墨河连忙回答:“回前辈,她叫‘星萤’,是三年前我们在一处古战场残骸中发现的幸存者,当时她重伤失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见她可怜,又有些修理星舟的天赋,便收留她在队里做些杂活。”
“失忆?古战场幸存者?”陈凡目光微闪,再次看向昏迷的星萤。失忆,坚韧的神魂,能引动源初印记……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此女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陈凡随口问道。
墨河脸上露出苦涩:“我们的船毁了,物资也损失殆尽,在这边荒星域……恐怕是活不下去了。”他身后那些拾荒者也都面露绝望。
陈凡略一沉吟。他对此女身上的秘密有些兴趣,而且这群拾荒者常年混迹边荒,对这片星域的了解远胜星图。或许,可以暂时将他们纳入麾下,充当向导,也方便他观察这个“星萤”。
“可愿跟随于我?”陈凡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河等人先是一愣,随即狂喜!这位前辈实力深不可测,能跟随他,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愿意!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前辈!”墨河带领所有幸存者,激动地在虚空中跪拜下去。
陈凡微微颔袖,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们托起。“不必多礼。暂时便在我的星舰上栖身吧。”
他心念一动,远处的“北辰”星舰缓缓驶来,那流线型的舰身与磅礴的气息,再次让墨河等人震撼不已。
将昏迷的星萤安置在星舰内的一个房间,又让墨河等人登上星舰,在划出的区域休息后,陈凡重新回到舰首。
他看了一眼星萤所在的方向,眼神深邃。
“星萤……迷失的星辰之光么?”
“就让我看看,你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又与源初遗泽,有何关联。”
“北辰”星舰调整方向,再次启程,载着新的乘客与谜团,驶向边荒星域的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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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陈凡随手碾灭星盗,收留拾荒者与神秘少女星萤的景象。
金书老头书页轻翻,带着好奇:“嘿,边荒星域,拾荒少女,还能引动源初印记?这小丫头片子看来不简单啊!小子这下算是捡到个活体谜题了。”
陈长安的目光扫过水镜中昏迷的星萤,其神魂深处那点微光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执念引源初,残魂藏星辉。”
“边荒遗珠,或与故人有关。”
“且随他,慢慢揭开这层纱幕。”
他的指尖,在星图棋盘边荒区域的一个角落,轻轻点下了一颗微弱的新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