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寂灭天渊深处,天地静到极致。
沈芷安的剑光劈开黑暗,却在触及那道“幽锁”的身影时,被无数条锁链撞击得寸寸崩裂。那锁链非金非铁,而是由亡魂的哀嚎与执念凝聚而成。每一条锁链甩动,便伴随着亿万哀哭,如同在向世人宣告:一切妄图逆命者,皆将葬身于此。
洛长风站在棋阵之内,眉头紧锁。他的棋子不断落下,化作星点光华撑开一片领域,将残念阻隔在外。然而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那幽暗身影上,低声道:
“芷安,小心!这幽锁并非虚幻之灵,而是命河第一重关的‘守关意志’。它所控锁链,不仅能锁魂,亦能锁心。”
话音刚落,锁链已如毒蛇般席卷而来。
沈芷安心火燃烧,剑锋高举,硬生生劈碎三道锁链。剑气与锁链碰撞,爆发出刺耳轰鸣,震得虚空龟裂。然而,她的胸口烙痕却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动,猛然一痛,血气翻涌。
“呵……剑可斩锁,却斩不掉你心中的执念。”
幽锁的声音缓缓响起,不带丝毫感情,却如阴风灌入骨髓,让人心神摇曳。
下一瞬,锁链骤然暴涨,化作巨网,铺天盖地,向她笼罩而下。
沈芷安目光冷冽,剑势如虹,一剑刺出,长虹破空,将巨网硬生生撕开。然而,尚未来得及喘息,背后又有无数锁链骤然缠绕,猛然收紧!
叮叮当当!
金铁交击的声响在黑暗中震荡。
沈芷安的手腕被死死缠住,锁链顺势缠绕在她的双臂与长剑之上,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锁链扑面而来,如同天罗地网般,顷刻间将她团团困住。
“芷安!”
洛长风大喝,棋阵骤然爆发出万道光华,数百颗棋子同时飞起,化作密密麻麻的星阵,朝那些锁链斩去。
然而,当棋光触及锁链时,却仿佛陷入无底深渊,光华迅速暗淡,最终被一点点吞噬。
“无用的。”幽锁的声音低沉,仿佛来自九幽,“此链由寂灭之气凝成,能蚕食一切灵力。你们越是挣扎,越是被困得紧。”
沈芷安被死死困在原地,锁链的寒意渗入肌肤,顺着经脉直逼神魂。她只觉得胸口烙痕如火焚烧,疼痛得几乎要失去意识。
然而,就在此刻,她忽然冷笑。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她体内的心火轰然燃烧!
呼!
火焰自丹田升腾,瞬间顺着经脉蔓延全身。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锁链,骤然被火焰灼烧,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嘶啦!
第一道锁链断裂!
第二道锁链寸寸崩碎!
然而,幽锁的身影却纹丝未动,冷冷盯着她,声音森然:“你燃烧的是寿元。每一寸火焰,都是以生命换来。你要在此地,将自己彻底耗尽么?”
沈芷安的眼眸却愈发清明。
“为了逆命,就算燃尽,我也无悔!”
话音落下,她猛然一震,体内心火与剑意交织,化作一片赤红剑域,轰然绽放!
轰!
天地间,一道巨大的剑光划破虚空,仿佛要将这片黑暗撕裂开来。
无数锁链在剑域中寸寸崩碎,残魂的哀嚎化作无声的灰烬。
洛长风眼底一亮,却仍不敢松懈。他敏锐地察觉到,幽锁的真正力量,还未完全释放。
果然,随着锁链被毁,幽锁的身影反而愈发凝实。它抬起手臂,十指一震,虚空中顿时浮现出无数根粗大的锁链,足有山岳般沉重。
“凡人,妄图斩断命运之锁?痴心妄想!”
轰——
千百条锁链同时落下,仿佛天罚降临,要将沈芷安彻底吞没!
洛长风大喝,棋阵全面展开,九宫棋局与天地相连,硬生生抵住了部分锁链的冲击。
但更多的锁链,却狠狠砸在沈芷安的剑域之上。
砰!砰!砰!
剑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被压碎。
沈芷安呼吸急促,体内灵力飞速流逝,心火摇曳不稳。胸口烙痕愈发炽烈,隐隐有血色的纹络,顺着锁链攀爬上来,仿佛要融入她的身体。
她心中一震,隐隐感觉到,那烙痕与幽锁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诡异的联系。
“难道……这烙痕,原本就与命河有关?”
念头电闪间,锁链已将剑域压得濒临崩溃。
洛长风面色凝重,忽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洒在棋盘之上。
轰!
棋阵骤然暴涨,化作九道星河,强行撑开一片天地,将大部分锁链阻挡在外。
“芷安!我为你争取三息时间!若不突破,咱们今日必葬于此!”
三息。
短短三息,足以生死。
沈芷安咬紧牙关,胸口烙痕灼痛欲裂,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她焚毁。可在这极限之中,她忽然忆起清和幻境中的心火试炼。
——执念既为锁,心火既为剑。
她猛然抬头,双眼燃烧赤焰。
“锁心之锁,便由我自己来斩!”
轰!
剑域骤然收拢,所有剑光凝聚于一点。
那一剑,不是为天下,不是为九州,而是为她自己而斩!
一剑劈下!
锁链寸寸崩碎,幽锁的身影骤然一颤,胸口赫然被劈开一道裂痕。
无数亡魂的哀嚎声在天地间回荡,整个寂灭天渊,仿佛都为之一震!
沈芷安大口喘息,脸色苍白,胸口烙痕却在这一刻忽然暗淡下来,似乎被剑意压制住了。
幽锁退后半步,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竟能……斩断吾之本锁?呵呵……有意思……不过,你们不过才踏出第一步。命河之后,千劫万锁,你可斩得尽么?”
话音落下,幽锁的身影缓缓退入黑暗,无数锁链化作虚无,只留下满地残魂灰烬。
寂灭天渊,恢复了死寂。
洛长风急忙收回棋阵,神色凝重地望向沈芷安。
“芷安,你……”
沈芷安摇头,额角冷汗淋漓,脸色苍白,却目光坚定:“无妨。第一劫,已过。”
然而,在她胸口烙痕之下,一抹更深沉的暗红,却悄然浮现。
那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危险烙印,正静静等待时机,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