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猛然倾斜,通道两侧的黑刺迅速合拢,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云璃膝盖重重磕在裂纹边缘,左手撑地,右手将光剑狠狠插入缝隙,剑身嗡鸣,勉强卡住上方压下的尖刺。她抬眼盯着那组正在褪色的符号,第七道线从回折变为断裂,像一道被斩断的路径。
“停!”她声音绷紧,“别往前!这是死路!”
夜无痕立刻反手拽住林婉儿手腕,向后猛拉。林婉儿踉跄两步,后背撞上雷鸣的肩头。雷鸣早已将雷锤砸进侧壁,整个人半悬空中稳住身形,手臂肌肉鼓起,咬牙抵住不断挤压的空间。
“刚才那条缝是诱饵。”云璃喘了口气,指尖还贴着最后一道消散的刻痕,“它不是出口,是陷阱的开关。”
林婉儿从怀里掏出布帛,手指快速翻找之前的记录。炭笔勾勒出的三组符号清晰排列,前两组完整,第三组第七道为回折——而墙上刚消失的,是断裂。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变化。”她声音微颤,“之前都是稳定重复……现在它在改规则。”
“说明我们触动了什么。”雷鸣低声道,额头渗出细汗,“这迷宫知道我们在看它的记号。”
云璃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石板上的图案。那些七道线条并非随意刻画,而是按某种节奏分布,如同指引方向的标记。她在心里重新排列眼前的数据,忽然睁眼:“不是地图,是坐标流。每一组代表一个节点位置,线条的角度和长度,对应前进的方向。”
“什么意思?”夜无痕侧身护住三人,目光扫视四周仍在蠕动的黑刺。
“前六道线,是方向指针。”云璃用剑尖在地上划出一个扇形,“它们组合起来,像是在标定角度。第七道,才是关键——斜下是通行,回折是转向,断裂……就是禁行警告。”
林婉儿猛地抬头:“那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对应哪一组?”
“等一下。”云璃看向雷鸣,“再让它‘呼吸’一次。我需要看到下一组亮起的过程。”
雷鸣点头,手掌贴上雷兽额心。雷兽低吼一声,脊背电纹微闪,一缕极细的电流顺着爪尖渗入地面,沿着裂缝向前探去。
紫光再次脉动。
黑刺表面的纹路缓缓亮起,一组新符号浮现。林婉儿屏住呼吸,迅速描摹下来。第六道线比前一次延长了小半寸,第七道呈轻微右弯。
“变了。”她低声说,“不只是状态更新,连基准线都在调整。”
“说明迷宫结构在动。”云璃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碎屑,“我们必须跟上它的节奏。不能只记静态符号,要看变化规律。”
她蹲下,在地上用剑尖画出推演图。第一组指向直行,第二组右转三十度,第三组保持原向,第四组即为当前所见——第七道右弯,意味着前方有岔路,应取右侧通路。
“右边。”她抬头,“走那边。”
夜无痕没有迟疑,率先向前探步。冰剑轻点地面,确认通道稳固。雷鸣收锤断后,林婉儿紧跟其后,手中布帛紧紧攥着。
通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行。黑刺墙面依旧泛着微弱紫光,每隔几步便有一组新符号悄然亮起,又缓缓熄灭。云璃一边前行,一边紧盯墙面,每当新符号出现,便迅速判断其含义。
“直行。”
“左偏十五度。”
“保持方向。”
她的语速平稳,像是在读取一条无形的导航线。团队依令而行,不再盲目试探,也不再触发大规模闭合机制。
百步之后,前方出现三岔路口。
中央通道宽阔,紫光明亮;左侧窄小,符号残缺;右侧略高,坡度上升,墙面上一组完整的七线符号正稳定发光,第七道微微上扬。
“这个角度……”林婉儿凑近,“和我们推导的一致,是可行信号。”
“但太明显了。”夜无痕皱眉,“中间那条反而最安静,像是故意让我们避开。”
“不。”云璃摇头,“它不会浪费能量伪造三条路。中央是假象,左侧被废弃,只有右侧……还在接收能量流。”
她伸手触碰右侧墙面,指尖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有某种脉冲在内部传递。
“走这边。”她说,“它在主动引导我们,但不是为了放行。”
四人转入右侧通道。地面开始缓慢上升,空气变得稀薄,脚步声被吸收入黑刺深处。
行进约五十步,两侧墙面突然震颤。
阴影从黑刺间隙中窜出,四只犬形幻兽扑来,动作迅捷,眼中红光跳跃。它们体型不及先前狼型巨兽,但速度极快,直扑众人咽喉。
云璃早有预感,未等它们落地,便抬手打出一道指令。晨曦灵蝶自她肩头飞出,双翼轻振,释放出一圈微弱光波。光波扩散瞬间,幻兽动作一滞,神经感应受扰,扑击偏离目标,撞上侧壁。
夜无痕冰剑横扫,寒气凝结,两兽后腿瞬间冻结。雷鸣抡锤砸下,锤柄重击头部,黑雾爆开。林婉儿唤炎狐喷焰,火焰封锁退路,最后一只幻兽在火舌中扭曲溃散。
战斗结束得很快。
云璃走上前,蹲下查看残留的黑雾。她伸手拨开,指尖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结晶,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内部暗芒流转。
“比之前的要小。”她说,“而且……没有核心共鸣。”
“说明什么?”雷鸣擦去额角汗水。
“它们不是独立个体。”云璃站起身,“是被远程激活的哨兵,体内嵌入了控制晶核。数量少,能耗低,专门用来清剿误入者。”
林婉儿脸色微变:“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接近某个重要区域?否则没必要设防。”
“或者……”夜无痕看着前方逐渐升高的通道,“有人不想让我们停下来。”
云璃握紧光剑,剑刃上的裂痕在紫光下清晰可见。她抬头望向前方,通道尽头隐约透出一点微弱光斑,不似黑刺的紫芒,更像是……自然光源。
“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停下。”她说,“迷宫的设计者让我们看到了符号,给了我们解读的机会,这不是仁慈,是考验。”
“它在测试我们能不能走到下一步。”
雷鸣握紧锤柄:“那就让它看看,咱们是不是它想拦的人。”
四人继续前行。
随着高度上升,黑刺墙面的符号频率加快,每十步便有一组新标记亮起。云璃逐个解析,口中不断报出方向修正指令。团队行进节奏趋于稳定,不再被动应对,而是主动追踪符号流的变化轨迹。
又过百步,前方通道骤然收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黑刺紧密咬合,顶部倒刺垂落,形成天然屏障。墙面最后一组符号稳定发光,第七道线呈短促上挑,末端带钩。
云璃停下脚步。
“这个形态……没见过。”
林婉儿急忙取出布帛对照,翻到最后一页:“之前的序列里,第七道最多到上扬十五度,但从没出现过钩状结尾。”
“是新指令。”云璃眯眼,“可能是提示,也可能是警告。”
夜无痕上前一步:“要不要绕?”
“没有其他路。”雷鸣指着头顶,“上面全是倒刺,强行破开会惊动更多哨兵。”
云璃深吸一口气,伸手触摸那组符号。指尖刚触到刻痕,整面墙突然轻微震颤,紫光由内而外亮起,持续三息后熄灭。
“它回应了。”她收回手,“我们猜对了,这条路通向核心区。”
林婉儿咽了口唾沫:“可它为什么要让我们知道?”
没有人回答。
通道深处,那点微弱光斑似乎晃了一下。
云璃抬起光剑,剑尖指向窄道入口。
“跟紧。”
她迈出第一步。
脚底刚踏上斜坡,身后整段通道轰然闭合,碎石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