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父子二人相对而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死寂。
何雨柱靠在床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又问了一遍:
“你要户口本做什么?”
何大清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能做什么?
没有户口本,他怎么跟秀荷去登记?怎么把自己的户口从这个家里迁出去?怎么名正言顺地开始他的新生活?
可这些话,对着这个被他抛弃了多年的儿子,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见他不说话,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三分了然,七分嘲弄。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他慢悠悠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像是要下床,嘴里的话却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扎在何大清的心上。
“拿了户口本,不还是要跟那个白寡妇跑路?爹,你这算盘打得,我在八条街外都听见响了。”
被儿子一语道破心事,何大清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羞耻、愤怒、还有一丝被看穿的狼狈,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点理智。
“你!”
他向前踏出一步,脖子上青筋暴起,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威胁的话语:
“老子问你最后一遍,这东西,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然而,他预想中儿子的惊慌失措并没有出现。
何雨柱笑了。
他非但没怕,反而当着何大清的面,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袖子向上挽了挽,露出结实的小臂。
“怎么着?想玩横的?”
何雨柱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迎上何大清的怒火,
“行啊,我奉陪。正好,咱爷俩也有些年没‘亲近’了,今天就把新账旧账一块算算。”
那股子从容不迫的镇定,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何大清的怒火上。
他看着儿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前些天自己在他手下吃瘪的场景,又想起易中海口中,那些被何雨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街坊邻居。
那股子狠戾之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
他……他好像真的打不过这个逆子了。
何大清紧握的拳头,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后退了半步,气势全无,声音也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甘和屈辱:
“……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要多少钱?”
这一句话出口,他作为父亲的最后一点尊严,也荡然无存。
“呵。”
何雨柱轻笑一声,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放下袖子,竖起六根手指。
“六百。”
“多少?!”
何大清的声音瞬间拔高,又猛地压了下去,生怕吵醒隔壁屋的何雨水。
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六百?!何雨柱,你怎么不去抢?!”
“抢?”何雨柱挑了挑眉,“爹,我这个价,有理有据。”
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说道:
“我听说,你为了给那个白寡妇赎回出城的通行证,就花了三百块。对吧?”
何大清的瞳孔猛地一缩。
何雨柱看着他,嘴角的讥诮更深了。
“三百块,你买个跟她双宿双飞的机会。怎么?我跟雨水,你亲生的一儿一女,这些年你扔下我们不管的抚养费,难道加起来,还不值她一个外人?”
这番话,字字诛心!
何大清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反驳。
“……太……太多了……”他干巴巴地讨价还价,“我没那么多……”
“没关系。”
何雨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重新躺了下去,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你可以等。等过完年,去单位开证明,去街道盖章,再去派出所排队补办。快的话,三五个月,慢的话,小半年,总能拿到手的。”
他侧过身,背对着何大清,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致命的杀伤力。
“反正,我不着急。”
“你……”
何大清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着急,可秀荷着急啊!他等得起三个月,秀荷能等吗?村里那些说闲话的,能等吗?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良久,何大清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给。”
他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沓厚薄不一的钞票。他颤抖着手,一张张地数着,那表情,比割他肉还难受。
何雨柱这才慢悠悠地坐起来,看着他数钱。
等何大清把钱递过来,何雨柱却没接,而是从被窝里——他刚刚躺着的位置-拿出了一根手臂粗细、油光锃亮的擀面杖。
“砰”的一声,他将擀面杖随手丢在了床板上。
看到那根擀面杖,何大清的眼皮猛地一跳,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这才明白,刚才自己要是真的动了手,恐怕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数钱,而是躺在地上哼哼了。
一股后怕涌上心头。
何雨柱接过钱,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点了一遍
“花了这么多钱,抛下我们兄妹俩,连名声都不要了。”
何雨柱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真正的好奇,“那个白寡妇,到底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