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好厉害……”
她扒在他背上的手指不由加重了,留下一道道红痕。
杨辰煜在老婆的示弱式夸赞中,把做丈夫的权威发挥到了极致。这甘美的婚姻福利,深得朕心。
他怎么能对此有了瘾呢,连自己也有点懵。却又懵得甘如糖蜜。
此刻……
就像坐过山车,到了最高点了,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
在一泻千里的对决时刻,等那一飞冲天的巅峰。
真像那什么……
婉滢有一款电子美容仪。
她把他当布娃娃捯饬的时候,给他做过这个美容体验。
往脸上涂一层营养啫喱,开通电源,仪器端头脉冲有力地点撞皮肤,能调节不同强度的频率和节律。
在脸上有节奏地滑动跳荡时,杨辰煜当即就想歪了。
他当时绷不住笑了出来。像什么话,简直失了他“洁身禁欲”的身份。
婉滢问他笑什么,他就附在耳朵边说了出来……
甜甜蜜蜜的小两口,很容易为一句话、一点小事而得到“灵感”,即兴激情。
然后……
他醒了。
一个人在半夜醒来,有点懊恼——关键时刻干嘛要醒呢?
更懊恼地发现,自己把床单弄脏了。
然身上的燥热还没有散去,还需要。
这个饱和的状态,要是老婆在身边……
此刻是凌晨,不能打搅她的睡眠。
打开微信,播放白天和她的聊天语音。
“老公,洗完澡要把水擦干净,穿上睡衣,不然会感冒。”
婉滢还记着他们刚领证的日子,他总是那副“土着人”的装扮,让他“方便”了不少。
却差点让婉滢误以为他生活粗粝马虎,且是玩物丧志的人。
滢是个细腻的女孩。还好他的优秀上进,得到她最终的认可。
她总担心他会着凉,感冒发烧。她自己免疫力差,所以以为他也那样。
然后很快被“打脸”,发现他几乎“百战不‘怠’”。
他都几年不曾感冒过了。就连疫情爆发期间,也只是闹了半夜肚子。
“滢,想你了。快回家吧。”
结婚的人了,有他的地方才是家。哪有在娘家一直过的。
丢下个老公在别墅,跟妈妈丢下孩子一样狠心……
哎呀,他结婚后,就经常有这种幼稚的角色设定。
保护她的时候,他是勇猛的大山大河,像兄长、大叔、老干部。
想她想得无奈的时候,就像个幼童一样无助。
手机里存着几段视频。
有一段是婚礼现场,伴郎团发给他的,一小段。
是新娘登场的那一段。
酒店内,全场灭灯,只留下一盏聚光灯,照着一条铺满玫瑰花瓣的水晶通道。
赵普光的左臂被婉滢搀着,庄重地穿过花海花道,走向他。
婉滢那天的婚纱,是他亲自敲定的。典礼时穿的那件,镶着一百颗钻石。
每一颗钻石周围,都有一圈小小的苏绣百合,洁白的花瓣,淡淡的绿心。寓意“百年好合”。
第一次当新郎,在L市名流云集的高光时刻。
他的婉滢,像仙女一样走向他。
所有的声音和场景,以及其他人,像是被虚化了的背景,都是模糊的。
唯独她,从虚化中脱颖而出,被一片祥云送来,只为世纪相逢。
牵一人手,此生与共,将走过无涯的荒野,漫漫漠漠的一生。
从寂寞走向繁华,从繁华走向岁月静好,一生一世一双人。
岳父赵普光,看着他长大的人,那一刻将用生命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郑重地交付与他。
这就是婚姻。
在一场盛大隆重的仪式中,被见证,被监督,被祝福。
受法律保护,受日夜之辉的普照和偏宠,像偏宠每一棵早晨苏醒的、带着露珠的草芽。
从前,他可以叛逆、任性、冷酷、漠然,可以在想安静的时候,不理任何人。
从此,不可以了。要忠贞、爱她,为她24小时开机,为她担负起人夫的重任。
……
杨辰煜记得,自己当时哭了,泪水悄悄流到了下巴。
但不知道自己哭得那么厉害。
用赵媛媛后来跟婉滢聊天的话说,后来回放录像,看到杨辰煜哭得像个小狗,双眼都红了。
他自己今天又看,发现耳朵也是红的,激动得。
啧啧小杨总啊小杨总,他的眼泪可是比金子还金贵。
算算这次他独自回上海快一周了,感觉像快一个月了。
这一周里,他有三天住在办公室的套间。
不习惯身边没有她。
睡到半夜突然发现胳膊空空的,肩头没有她的发香,心里一惊就醒了——婉滢呢?!
七岁那年的阴影,烙在心上,是他童年里第一道伤疤。
那时候婉滢还是个婴儿,赵媛媛与他是发小,两家离得很近。
婉滢出生时,小脸白净,双眼皮的睫毛精,黑黑的眼球,红润的小嘴巴。
连护士都扎堆观赏,“天呀,这么漂亮的新生儿,十年一遇!”
父亲杨国栋和岳父赵普光,也是从少年时期都结成的兄弟。
两家都视对方的孩子如同亲生。
宝妹婉滢,一出生就是团宠。玩具和小衣服都堆满了屋子。
并非是不宠赵媛媛,而是赵媛媛当时就像个红孩儿,不惹祸就谢天谢地了。
而婉滢从小就乖巧,不爱哭,一逗就笑。把老杨家一家人都稀罕得不行。
要知道,赵媛媛小时候可是个哭精,哭得全家人一筹莫展。去医院检查,一点毛病都没有。
赵媛媛稍微大一点,假小子的一面就愈演愈烈。
像男孩子一样玩假枪、车模、射击。他爸又刻意给她撑腰,往男孩子的方向培养。
后来郑明珠阿姨硬是给她勒性子,让她学了舞蹈、钢琴、古筝。
但赵媛媛成绩最好的“才艺”是摔跤。
杨辰煜童年里比较孤单,也是生性好静。
大哥虽然也好静,但大哥温和明朗,不像他这么冷郁。
一开始,多数是赵媛媛去他家找他玩。
赵媛媛是假小子,有一众男孩做朋友,和女孩玩的时候很少。
直到婉滢出生,杨辰煜才经常主动去她家玩。他觉得这个妹妹很亲,就像自己妈妈生的。
常常是赵媛媛和他一起,在婴儿车的两边,一边看电视,一边逗婉滢。
郑阿姨就放心地去忙别的。
赵媛媛也喜欢妹妹,但她贪玩粗心是一贯的。
还没有耐心,一个大房子加上院子都不够她跑的。
所以有时候婉滢在小车里待够了,皱眉“吭吭”要哭时,他就把她抱出来去找妈妈。
也因此,他的衣服被她尿湿过好多次……
从婉滢会吃手、伸手抓玩具,自己喝奶瓶,到会吐出第一个字,他都是亲眼见证的。
那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二十多年后,他会娶她。
然后就是那段黑色的日子。
那天赵媛媛把妹妹一个放家里,去门口玩。
他那时候正在游泳馆练习游泳。
婉滢被人贩子偷走。
那段时间,没人能察觉一个邻家小哥哥的痛苦创伤。
那伤一直深深地横亘在心脏,一道裂隙。让他成为从小就寡言沉默的人。
他甚至后悔:自己那天没去游泳就好了。
如果晚一天去游泳,没准人贩子路过那里时就不会进去了。
多年后她回到亲人身边,成为他的人。
他再也不能接受她有任何闪失。
这样的“联姻”,也只能是婉滢。换了任何人,都是不可能的。
辗转不眠中,天快亮了。
杨辰煜将床单撤下,把他弄脏的部分冲洗干净,待天亮让沈阿姨拿去洗。
阔少四体不勤的毛病,他几乎没有。
然后打开花洒洗澡。
洗澡的时候,又将他做的梦接续了起来,想老婆,想老婆,想老婆。
这一刻,他就专注集中地去想她,调动浑身每一个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