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五年,冬末。
广州港外海,夜幕低垂。一支庞大的舰队,没有鸣笛,没有灯火,如同幽灵般悄然滑入漆黑的南海。
领头的,正是那艘承载着帝国海空梦想的庞然大物——“大华一号”航空母舰。在它的周围,四艘“海靖”级巡洋舰和八艘新式的“猎风”级驱逐舰组成了一个严密的环形护卫编队。
航母特混舰队司令周大勇,站在灯火管制的舰岛指挥室内,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海图。海图上,一条用红色铅笔画出的航线,从广州出发,穿过马六甲海峡,绕过印度次大陆,然后急转向南,直扑好望角,最终的目标,是遥远的大西洋。
全程超过一万五千里,预计航行时间六十天。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远航,一次将帝国最尖端武力投送到世界另一端的豪赌。
“报告司令!舰队已通过东沙群岛,航速十五节,一切正常!”
“命令各舰,保持无线电静默!加强对空对海警戒!”李统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他知道,这次远航最大的敌人,不是神圣同盟的舰队,而是未知。是茫茫大洋上变幻莫测的天气,是舰船和飞机可能出现的机械故障,更是远离本土、长达两个月的孤军奋战。
舰队平稳地航行了十天,顺利穿过了马六甲海峡。沿途的南洋港口,早已被大华帝国牢牢控制,补给和情报都畅通无阻。
然而,当舰队驶入辽阔的印度洋时,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一天清晨,舰队在印度洋中部遭遇了一艘落单的英夷商船。这艘商船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一支如此庞大的东方舰队,惊慌失措之下,甚至忘记了升起白旗。
“司令,是否击沉?”一名年轻的参谋请示道。
李统看了一眼那艘在巨舰面前瑟瑟发抖的商船,嘴角浮现一抹冷酷的笑容:“击沉它太便宜了。让我们的‘海东青’去跟它打个招呼。”
这是“海东青”舰载机第一次在远洋实战中亮相。
“飞行中队,一组四架,挂载训练弹,准备起飞!”
命令下达,四架“海东青一号”从“大华一号”的甲板上呼啸而起,如同四只矫健的猎鹰,扑向了那艘可怜的商船。
王牌飞行员林飞,带领着他的僚机,做了一个标准的低空通场。飞机的轰鸣声和高速掠过时带起的劲风,让商船上的英夷水手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趴在甲板上。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林飞在无线电里笑道。
他拉起机头,随即一个漂亮的翻滚,进入了俯冲姿态。他没有投弹,而是在距离船身不到二十米的高度,用机翼上挂载的机枪,打出了一串短点射。
哒哒哒!
子弹没有射向船体,而是打在了商船前方的海面上,激起一串串白色的水花,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水面上划过。
英夷商船的船长彻底崩溃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拼命地挥舞着一面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白衬衫。
林飞和他的队友们,如同戏耍老鼠的猫,绕着商船进行了数次模拟攻击。他们精准地控制着飞机,时而俯冲,时而拉升,充分展示了“海东青”优异的机动性能和飞行员高超的驾驶技术。
整个过程,被航母上的摄影师用新式的电影摄影机全程记录了下来。
“好了,游戏结束。”李统通过无线电下令,“让他们看看我们真正的武器。”
林飞接到命令,驾驶飞机爬升到五百米高度。他瞄准了商船侧后方约一百米处的一片空旷海域,投下了一枚训练用的水泥炸弹。
炸弹拖着呼啸声落下,虽然没有爆炸,但砸入海中时激起的巨大水柱,依然让英夷水手们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这东西砸在船上,会是怎样的后果。
“返航!”
四架“海东青”潇洒地摆了摆机翼,组成编队,平稳地返回母舰,依次精准地降落在甲板上。
李统没有再理会那艘已经吓破了胆的商船,下令舰队继续前进。
“把刚才拍的影片,想办法送到伦敦去。”李统对身边的情报官说道,“我要让英王威廉三世和他的海军大臣们,亲眼看看,他们的海洋,从今天起,不再只属于他们了。”
这次“实战首秀”,极大地鼓舞了整支舰队的士气。飞行员们验证了自己苦练的技术,水兵们则亲眼见证了航母这种新式武器的巨大威力。他们对这次前途未卜的远航,充满了信心。
然而,好运并没有一直伴随他们。
当舰队航行至好望角以南的西风带时,一场恐怖的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天空在短短半小时内,从晴空万里变为乌云密布,铅色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狂风呼啸,卷起十几米高的巨浪,如同移动的山脉,狠狠地砸向舰队。
“大华一号”这艘三万吨的巨舰,在狂暴的自然之力面前,也像一片树叶般颠簸摇晃。甲板上停放的飞机,虽然已经用最粗的缆绳固定,但在剧烈的摇晃中,依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报告!左舷一部升降机因结构变形被卡死!”
“报告!三号驱逐舰‘逐浪’号失去联系!”
“报告!一架停放在甲板后部的‘海东青’,固定缆绳断裂,飞机滑出甲板坠海!”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指挥室里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李统死死地抓着扶手,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与大自然的搏斗,比任何海战都更加凶险。
“命令各舰!放弃编队,各自为战!尽全力保全自己!风暴过后,在预定A点集结!”他发出了嘶哑的吼声。
这是最无奈,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在这样的风暴中,强行保持编队,只会增加碰撞的风险。
“大华一号”在巨浪中挣扎着,像一个不屈的斗士。李统和他的船员们,将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和钢铁意志,来对抗这场来自大洋的愤怒咆哮。
他们的远航,从此刻起,不再是巡游,而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生死考验。原定的六十天抵达计划,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被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