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认证通过的消息像竹海风一样传遍云溪,缫丝坊的竹轴转得更欢了,野蚕丝线绕成的线团在阳光下堆成小山,每个线团都系着迷你太阳挂饰——那是小竹的手笔,用来区分不同批次的丝线。绣坊里,“非遗联名款”的吊牌刚印好,上面用中英文印着“古法缫丝·藏针绝技”,李阿婆坐在藤椅上,左手捏着银绣针,正教几个新学员绣“变体太阳纹”,针脚比之前稳了不少,胳膊的颤抖也轻了些。
苏辰刚把周教授留下的展览样品打包好,护城小兵001就举着平板冲进来,屏幕上的“向阳小镇”虚拟展厅里,挤满了顶着各国国旗头像的玩家。“海外玩家炸锅了!”她把平板递到苏辰面前,“法国的‘刺绣爱好者安娜’订了十个高端款背包,还说要介绍她的设计师朋友来合作;亚马逊的跨境团队也联系我们,想把竹绣产品放进‘非遗文化专区’!”
消息刚传开,村口就来了辆挂着涉外牌照的商务车。一个穿米色西装的女人和金发碧眼的设计师走下来,女人递过名片:“我是‘丝路外贸’的陈姐,这位是法国设计师皮埃尔,我们受欧洲非遗协会委托,想订两千个竹绣装饰画,用于巴黎的‘东方非遗展’。”皮埃尔举着平板,上面是他画的草图,“但有个要求,把‘太阳记号’改成‘星星纹样’,欧洲人更熟悉星星图腾,也更符合当地审美。”
绣坊里立刻起了争议。小竹攥着绣绷摇头:“太阳记号是云溪的根,李阿婆说过,这是竹海晒出来的温度,不能改!”张叔蹲在门口抽烟:“改改纹样能赚外汇,有啥不行?上次卖的高端款,一个顶过去十个基础款,多好的机会。”皮埃尔有些困惑:“纹样只是装饰,为什么不能调整?我们可以加钱。”
李阿婆突然拍了拍绣绷,小竹立刻会意,跑进里屋抱出那本旧绣谱。李阿婆用左手点了点绣谱里的“纹样演变图”,从云溪古竹纹到明清缠枝绣,每个时代的纹样都有变化。“变……不离根。”她含糊地说,小竹翻译:“奶奶说,纹样可以改,但要藏着云溪的魂——就像当年她师父把竹纹和缠枝绣结合,现在我们也能把太阳和星星融在一起。”
苏辰接过绣谱,翻到夹着干竹叶的一页:“皮埃尔先生,您看这页的‘竹影映星纹’,是清朝时云溪绣娘为传教士绣的,把竹枝和星星绣在一起。我们可以做‘双星抱竹’纹样——星星的轮廓用法国洛可可风格的曲线,里面藏着太阳的针脚,竹枝绕着星星生长,既符合欧洲审美,又保留云溪特色。”皮埃尔盯着绣谱看了半天,突然拍手:“太棒了!这是文化的对话,不是简单的修改!”
合作方案刚敲定,张磊就拿着手机跑进来,脸色发白:“不好了!网上出现很多‘云溪缠枝绣侵权’的帖子,说我们的‘三绕一藏’针法抄了赵宏远的‘缠枝绣工艺’,还附了伪造的专利证书!”苏辰立刻打开网页,帖子已经被顶上热搜,评论里有人说“非遗认证是花钱买的”,还有人说“欧洲展别去了,丢中国人的脸”。
陈姐的电话突然响了,挂了之后脸色凝重:“欧洲非遗协会看到帖子,问我们是不是有侵权问题,要是解决不了,订单就取消。”皮埃尔也皱起眉:“巴黎展对版权要求很严,要是有争议,我们没法参展。”张磊气得攥紧拳头:“肯定是赵宏远搞的鬼!他上次被处罚后一直怀恨在心,这是故意搅黄我们的出海机会!”
“别慌,我们有证据。”苏辰打开电脑,调出玩家整理的“针法传承档案”——里面有李阿婆师父的绣品照片、民国时期的报纸报道,还有赵宏远当年模仿云溪针法的证据。“护城小兵001,立刻联系线上玩家,启动‘非遗溯源’直播,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他又给顾?打电话,“顾叔叔,麻烦你联系知识产权局,出具针法传承的官方证明。”
直播刚开播,在线人数就突破了百万。护城小兵001拿着绣谱,对着镜头一页页讲解:“这是1920年的云溪缠枝绣,已经有‘三绕一藏’针法,赵宏远2015年才申请的专利,明显是仿冒!”屏幕上,玩家们刷起了“云溪缠枝绣传承百年”的弹幕,还有法律专业的玩家在线解读“非遗技艺不受专利侵权指控”的条款。
与此同时,李阿婆和皮埃尔坐在绣架前,一起设计“双星抱竹”纹样。李阿婆用左手画竹枝,线条苍劲;皮埃尔画星星轮廓,曲线柔美。小竹在旁边当翻译,把李阿婆的话转述给皮埃尔:“奶奶说,绣星星时,针脚要像竹尖一样细,这样才像星星落在竹海上。”皮埃尔学着李阿婆的手法,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却笑得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刺绣的温度,不是线条,是情感。”
顾?的效率很快,下午就把知识产权局的证明送了过来。证明上明确写着:“云溪缠枝绣‘三绕一藏’针法传承超过百年,属非遗公共技艺,赵宏远专利申请已被驳回。”苏辰把证明传到网上,又联系媒体曝光赵宏远的伪造行为,很快,“赵宏远侵权反诬告”的话题冲上热搜,之前的负面帖子被纷纷删除。
欧洲非遗协会的回复也来了,不仅确认继续合作,还邀请李阿婆和苏辰作为特邀嘉宾,参加巴黎非遗展的开幕式。陈姐拿着新的合同,笑得合不拢嘴:“他们说‘双星抱竹’的设计太惊艳,要把它作为展会上的重点展品,还要搞一场云溪缠枝绣的现场演示。”
消息传到村里,村民们都涌到绣坊看热闹。张叔扛着一筐野蚕茧过来:“我明天就带大家去采茧,保证供上丝线!”几个年轻学员主动报名:“我们要跟着苏辰哥学外语,以后做海外客服,把云溪的故事讲给外国人听。”王爷爷则在木工房里忙个不停,他在新做的绣架上刻上“丝连海外”四个字,每个字都绕着缠枝纹。
出发去巴黎的前一天,绣坊里举行了一场简单的“传针仪式”。李阿婆坐在主位,左手握着银绣针,先递给苏辰:“去……传下去。”苏辰接过针,又递给小竹,小竹再递给皮埃尔。皮埃尔握着银绣针,对着李阿婆深深鞠了一躬:“我会把云溪的温度,绣到巴黎的竹海上。”
晚上,苏辰站在竹海边,看着月光洒在竹海上,像铺了一层银白的丝线。张磊走过来,递给苏辰一个竹制的纪念品,上面刻着“云溪-巴黎”的字样:“我用云溪的楠竹和巴黎的橄榄枝图案做的,带去巴黎,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根在这里。”护城小兵001也跑过来,把一个平板递给苏辰:“线上玩家组建了‘海外支援团’,已经在巴黎的华人社区宣传我们的非遗展,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支持我们。”
李阿婆的房间还亮着灯,苏辰走过去,看见她正用左手绣着“双星抱竹”的小样。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手上,银绣针在丝线上穿梭,星星和竹枝在布上慢慢成型。小竹蹲在旁边,帮她穿线,祖孙俩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温暖的剪影。
苏辰轻轻退了出去,他知道,这次巴黎之行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当云溪的野蚕丝连起巴黎的丝线,当银绣针带着竹海的温度绣进海外的纹样,非遗传承就不再只是山乡的故事,而是跨越国界的对话。他摸了摸手上的老顶针,上面刻着的“万家”二字,此刻又多了一层含义——不仅是万家灯火,更是万家同心,把这束非遗的光,绣遍世界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