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铮的拇指在苏砚手背上摩挲，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床头柜的绿光跳到00:00，他突然说：“从头讲。”
苏砚深吸一口气。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不是疼，是要把记忆里的铁锈味抠出来。
“2023年，我在国安局参与‘镜像安全协议’。”她盯着婚戒上的小钻石，“项目组就两个人，我是S-01，她是S-02。”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上个月苏砚翻旧相册时，有张合影被她快速翻过——两个穿白大褂的姑娘，其中一个的脸被钢笔涂花了。
“我们要做的，是给所有国产核心技术装‘镜像锁’。”苏砚的声音发涩，“比如星芒芯片的设计图，一旦被窃取，镜像系统会自动生成带毒副本，让小偷拿到的是垃圾。”
程砚铮突然握住她手腕。“后来呢？”
“后来……”苏砚闭了闭眼，“2024年冬夜，实验室断电。等备用电源启动，她的工位空了。”她扯开睡衣领口，锁骨下方有道月牙形疤，“我追出去，被她的人打晕。再醒过来，局里说她叛逃，带着镜像系统源代码。”
窗外的桂树沙沙响，像有人在敲摩斯密码。
程砚铮摸到她后颈的薄汗，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所以三天前清理镜像模块，你才确定她还活着？”
苏砚点头。
手机在这时炸响，是程氏研发部主管王景行的视频通话。
屏幕里的技术宅顶着鸡窝头，眼镜滑到鼻尖：“程总，您让我连夜改的反追踪系统，需要苏小姐的镜像模块数据——”
“现在。”程砚铮打断他，“十分钟后到顶楼会议室。”
二十分钟后，顶楼落地灯把人影拉得老长。
王景行敲着笔记本电脑嘀咕：“这系统本来是防黑客的，现在拿来抓人……”高振宇（国防科工局顾问）推了推金丝眼镜：“星芒芯片的量子加密是关键，S-02用镜像系统追踪过我们，现在该换我们追她了。”国家安全部的陈慕然翻着资料突然笑：“巧了，林疏桐刚给我发微信，说要曝个大新闻。”
与此同时，林疏桐的直播间正亮如白昼。
她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镜头前摊着一沓泛黄的设计图：“各位，今天带你们看‘镜像协议’的原始漏洞——”她指尖点在图纸某处，“这里留了个后门，能让S-02绕过所有加密。”屏幕弹出匿名备忘录截图，最后一行字刺得人眼疼：“若S-01归来，请销毁全部数据模型。”
“这稿子够我拿年度普利策了。”林疏桐对着镜头眨眼，手却在桌下给苏砚发消息：“已按你说的，把漏洞位置标红。”
凌晨三点，国安局档案室。
程砚铮握着苏砚的手，看她在旧胶片里翻找。
16mm的老电影跳着雪花点，年轻的苏砚穿着白大褂，正和另一个姑娘争论：“这样设计后门太危险！”“但能保护更多人！”姑娘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声音却清清晰晰——和手机里的机械音一模一样。
“我不是来救她的。”苏砚关掉放映机，“她早不是当年那个说要‘用技术守护国家’的小丫头了。”
程砚铮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一次，我不让你一个人去。”
反镜像追踪系统启动时，整个程氏大楼的灯光都在闪。
王景行盯着屏幕喊：“定位到了！某国驻华使馆技术实验室——”
“叮——”
程砚铮的手机弹出新邮件。
发件人显示乱码，正文只有一行字：“姐姐，我在等你，最后一次。”
苏砚的呼吸突然顿住。
她点开附件，一段录音漫出来，是两个年轻姑娘的笑声：“说好了啊，谁先背叛理想，谁就永远消失。”
程砚铮摸出西装内袋的婚戒盒——那是他今早翻遍办公室找到的，被苏砚藏进碎纸机的分房协议，此刻正和婚戒躺在一起。
他把盒子塞进苏砚掌心，指腹擦过她眼角：“这次换我当排头兵。”
窗外的天开始泛白，某国使馆的玻璃幕墙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苏砚望着程砚铮领口歪歪扭扭的领带——那是她今早给他系的，突然笑了。
“程总。”她踮脚亲了亲他下巴，“记得给我留颗糖。”
而在那面冷光幕墙后的实验室里，戴黑框眼镜的女人摘下耳机。
她望着监控里苏砚的笑脸，指尖轻轻划过键盘，按下“确认”键。
“姐姐。”她对着空气说，“这次，换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