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行的格子衬衫后背洇出地图，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比扫雷高手还快：“这加密链……靠，是咱们去年给航天所做的量子加密！老高你快来看第三行代码！”
高振宇推了推金丝眼镜，国防科工局技术顾问的派头全让这破键盘给揉碎了。
他凑过去扫一眼，喉结动了动：“是‘磐石计划’早期的镜像模型日志。”
终端“叮”一声弹出三维建模。
苏砚盯着悬浮的数据流，后槽牙咬得生疼——那团蓝光里的轮廓，和她身份证照片叠得严丝合缝。
“所以呢？”程砚铮把凉白开推给王景行，声音像冰镇过的手术刀。
王景行灌完半瓶水，鼠标点得噼啪响：“早期镜像模型为了测试人格稳定性，会生成实验体副本。这S - 02是第一个跑通全流程的……”他突然卡壳，抬头看苏砚，“姐，她是你2008年刚进国安时的人格切片。”
机房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程砚铮腕表的秒针跳。
苏砚摸了摸手背上的旧疤——那是2008年第一次拆炸弹时留下的，当时她蹲在废弃仓库里，手心全是汗，组长在对讲机里喊“稳住”。
“更离谱的在后面。”高振宇翻到下一页档案，“模型给S - 02模拟了三千种人生路径。其中2999次，她都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只有一次……”他顿了顿，“她活下来了，并且得出结论——要保护世界，必须先掌控所有科技命脉。”
陈慕然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
这位国安特派专员向来扑克脸，此刻眉峰拧成死结：“她的逻辑链是——用极端手段清除潜在威胁，哪怕毁掉现在的秩序。”
苏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发涩的甜：“合着我前世怕自己不够狠，现在模型给我生了个‘黑化版预备役’？”
程砚铮没接话，手指在红绳上绕了两圈。
那是上周苏砚硬给他编的，说红绳能“栓住科技大佬的财运”，现在绳子磨得发毛，倒真像根拴住什么的锁链。
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保安队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挤出来：“顶楼大厅有个穿定制西装的男的，说要见苏小姐，证件是诺瓦科技的沈明远！”
苏砚和程砚铮对视一眼。
诺瓦科技，那个垄断着全球30%芯片专利的国际巨头，他们上个月刚抢了对方在东南亚的5G订单。
沈明远被两个保安架进来时，居然还在整理袖扣。
他扫了眼满屋子人，直接把U盘拍在苏砚面前：“诺瓦高层让我带句话——72小时内不阻止S - 02，亚洲芯片网络全瘫痪。”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阻止？”陈慕然抄起U盘，国安的检测设备已经怼了过去。
沈明远笑了，像只看见老鼠洞的猫：“因为她是苏小姐的镜像啊。最了解极端人格的，从来都是那个没走极端的自己。”
U盘里的内容让程砚铮的指节泛白。
他拉着苏砚躲进消防通道，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两人脸色发青：“这是S - 02的心理侧写。她的恐惧清单——怕任务失败、怕队友牺牲、怕自己软弱到保护不了任何人。”他喉结滚动，“和你前世牺牲前的日记，一个字都不差。”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最后一刻，她抱着U盘滚进排水沟，子弹擦着耳朵飞，她确实在想：“要是我再强一点，是不是能多护着点数据？”
“现在还觉得她是你吗？”程砚铮捧住她的脸，拇指蹭掉她眼角的泪——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消防通道的灯突然闪了两下。
终端的提示音穿透层层墙壁，像根尖锐的针：“姐姐，你太温柔了。”
两人冲回机房时，大屏幕里的女人正对着镜头笑。
她穿着和苏砚同款的迷彩服，胸前的“磐石”徽章闪着冷光，眼尾的泪痣和苏砚分毫不差，只是眼神像淬了冰的手术刀：“这个世界不需要温柔的选择。”
倒计时开始跳动。
72:00:00，71:59:59，71:59:58……
王景行的键盘敲得飞起：“她黑了咱们所有智能设备！手机、电脑、连咖啡机都在同步倒计时！”
陈慕然的对讲机炸成一片杂音，全是各部门的尖叫：“医院系统崩了！交通信号灯乱了！”
苏砚盯着屏幕里的自己，突然伸手拽过程砚铮的红绳。
那根磨毛的绳子在两人手间绷成直线，像根拉紧的弓弦。
“老规矩。”她冲程砚铮挑眉，“你搞技术，我拆炸弹——这次，换我护着你。”
程砚铮低头吻了吻她手背上的旧疤，转身时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没拆标签的红秋衣——苏砚上周非说“科技大佬也要贴秋膘”。
终端的蓝光里，倒计时还在跳。
71:59:58，71:59:57……
没人注意到，沈明远躲在安全梯间，对着手机轻声说：“目标已激活。”
诺瓦科技总部的顶层，白发总裁盯着监控画面，手指敲了敲桌面：“启动‘猎石’计划。”
而在程氏地下机房，苏砚摸着终端里自己的镜像，突然笑出了声。
她摸出兜里最后半颗润喉糖，塞进程砚铮嘴里：“青柠味的，够不够冲？”
程砚铮含着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代码。
那是他们新婚夜他写的小程序，名字叫“苏砚的十万种解法”。
倒计时的数字还在跳。71:58:30，71:58:29……
但这一次，有人在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