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行的保温杯在桌上磕出脆响。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老古董的编译器比我家奶奶的缝纫机还慢！”
“能慢过你上周改AI算法改到凌晨三点？”苏砚把刚泡的枸杞茶推过去，杯壁还凝着水珠，“程总特批的人参蜜片在你抽屉第二层，吃两片提提神。”
程砚铮靠在门框上，金丝眼镜反着冷光。
他手里转着激光笔——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需要什么资源？”
“要台能跑并行计算的服务器。”王景行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再给我调三个能熬夜的实习生，我需要有人24小时盯着内存溢出。”
“服务器半小时后送到。”程砚铮看了眼手表，“实习生去行政部挑，要最能喝黑咖啡的。”
苏砚抄起外套往身上甩：“我去行政部搬咖啡机——他们那台新的放着吃灰呢。”
研发部的灯亮了整整48小时。
王景行的白衬衫前襟沾着咖啡渍，呆毛翘得能挂钥匙扣；实习生小周抱着键盘在工位上打盹，手机屏幕还亮着“星芒2.0适配进度99%”；程砚铮的西装领口松了两颗纽扣，正蹲在服务器架前帮运维小哥理线。
当“飞鸽协议适配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时，王景行直接扑到椅子靠背上：“成了！现在每颗芯片都会伪装成米国‘极光3000’的旧型号——检测设备读出来的参数跟十年前的老芯片一模一样！”
苏砚把最后一杯冰美式塞进他手里：“能撑过海关那关？”
“撑过？”王景行灌了口咖啡，眼睛亮得像开了背光，“他们就算拿x射线照，也只能看到‘极光3000’的祖传漏洞！”
同一时间，林疏桐的手机在包里震得发烫。
她咬着笔杆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标题就叫《‘飞鸽计划’曝光：国产芯片如何智斗海外封锁》！配图必须放伪装前后的参数对比图——看这行，伪装前是星芒2.0的5nm制程，伪装后直接变成极光3000的28nm老古董！”
她对着镜头比了个“耶”，发完微博后立刻给苏砚发消息：“我连网友热评都想好啦，肯定有人说‘原来不是被堵死，是被绕路了！’”
程砚铮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他扫了眼来电显示，眉峰微挑：“程氏科技，程砚铮。”
“程总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我是韩明哲的朋友。你们的货……可能还是过不去。”
“理由。”
“他们换了招。”对方压低声音，“用第三方质检公司。”
“哪家？”
“欧检通。”
“谢了。”程砚铮挂断电话，指节抵着下巴沉思两秒，抓起车钥匙往外走。
苏砚正蹲在研发部门口给绿植浇水——这是她新开发的“假装很闲”战术。
见程砚铮大步过来，她把喷壶往身后一藏：“去哪儿？”
“港口。”他顿了顿，“一起？”
苏砚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更衣室跑。
十分钟后，程氏总裁办公室多了个穿蓝色工装、戴鸭舌帽的“物流员”——她把程砚铮的工牌往胸前一别，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口：“像不像？”
程砚铮推了推眼镜：“帽子压低两公分。”
“得嘞。”她把帽檐压到眉骨，“走，查岗去。”
港口的风裹着咸湿的海味。
苏砚跟着程砚铮混进质检区，目光扫过一排银色集装箱。
最边上的检测室里，“欧检通”的logo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台设备。”程砚铮用下巴指了指，“是米国techLock的深度逆向分析仪。常规质检用不上这个。”
苏砚假装弯腰系鞋带，余光扫过检测室窗户——里面的技术员正把星芒2.0芯片放进分析仪，操作界面上跳动着“启动全链路解析”的提示。
她直起身子时，耳麦里传来林疏桐的声音：“刚查了欧检通，大股东是伦理联盟的影子公司！”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回公司。”
程氏总部的电梯里，苏砚扯下帽子甩了甩头发：“他们这是要定点清除。”
“嗯。”他按了顶层按钮，“但还不够。”
果然，两小时后，程砚铮的邮箱弹出一封全英文邮件。
发件人是世界半导体协会，标题红得刺眼：“关于暂停‘星芒2.0’出口的紧急通知”。
苏砚凑过去看，指尖戳了戳屏幕上的“全球供应链制裁”几个字：“他们怕了。”
“怕星芒走出去。”程砚铮把邮件打印出来，撕成碎片扔进碎纸机，“怕国产芯片撕开他们的技术垄断网。”
夜色渐深时，集装箱码头的探照灯亮起。
一排排装载着星芒2.0的货箱整齐排列，像等待出征的士兵。
海风掀起苏砚的衣角，她望着海平线上若隐若现的货轮，掏出手机给林疏桐发消息：“准备好相机，明天可能有大新闻。”
程砚铮走到她身边，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在想什么？”
“在想。”她转身冲他笑，眼里有星光在跳，“如果全球科技企业都能站出来说句话……”
海风卷着她的尾音消散在夜色里。
不远处，货轮的汽笛声响了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