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穿透护体罡气的刹那，苏寒腕骨传来的剧痛比他想象中更剧烈。
青紫色血管在皮肤下暴起如蛇，指甲几乎要戳进骨髓，更诡异的是，有某种腐臭的气息顺着伤口往经脉里钻，像无数细针在啃噬他的血肉。
他本能地想抽回手，却发现那只手的力量大得离谱，仿佛连接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阿寒！\"姬九黎的星辰剑再次刺来，这次她直接斩向那只手的小臂。
剑气撕开空间，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泛起涟漪——那手臂竟似由雾气凝成，剑刃穿透后又迅速重组。
她瞳孔微缩，突然捂住太阳穴踉跄半步，指缝渗出的鲜血滴在星纹战靴上：\"你的记忆...在流失？\"
苏寒这才惊觉，方才还清晰的母亲身影正在脑海里褪色。
烤红薯的焦香、冬日里母亲为他捂手的温度、甚至她总挂在嘴边的\"阿寒要乖\"，都像被橡皮擦慢慢抹掉。
更恐怖的是，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陌生画面：他看见母亲被九根锁链穿透琵琶骨，跪在一座鎏金宫殿前，青灰色的宫瓦上刻满他看不懂的符文。
她抬头望着前方，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悲怆——而她对面，站着一个穿玄黄龙袍的男子，腰间玉牌流转着秩序法则的光华。
\"这是...哪里？\"苏寒下意识呢喃。
话音未落，他的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姬九黎的声音在他识海响起：\"我看到了！
那男人手里的玉牒，是天命玉牒的碎片！\"
他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心剑共鸣\"被触发了。
姬九黎的灵力顺着共生枷锁涌入，他能清晰感知到她此刻的状态——她正咬破舌尖强行维持清醒，星辰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剑身泛起与他记忆中相同的金色纹路。\"那是天道化身之一，他们叫自己'天命者'。\"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的颤抖，\"我在太初圣庭古籍里见过画像，这些人早就该随着上一代鸿蒙纪元消亡了。\"
\"先解决眼前的！\"林无涯的暴喝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剑灵手持苏寒的断剑残片（那是他前日吞噬的玄铁重剑所化），周身腾起血红色的噬兵气息——这是\"噬兵组合技·断魂斩\"的前兆。
他的左眼泛起妖异的红光，右眼却逐渐浑浊：\"这鬼东西连我的剑气都能吞，得用寿元换爆发！\"
苏寒这才注意到，林无涯的发梢正在变白。
剑灵的寿命本与宿主绑定，可此刻他分明在透支自己的本源。\"老林！\"苏寒想阻止，却被那只手拽得更近。
星门裂缝里传来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种远古凶兽在挣脱封印。
林无涯的剑招突然变了，原本刚猛的劈斩化作游龙般的刺击，剑尖每挑过一道缝隙，就有黑色雾气被抽进剑身——那是他在吞噬星门的力量。
\"去！\"林无涯大喝一声，断剑残片突然暴涨十丈，剑尖凝聚的血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只手终于出现裂痕，青紫色血管像被火烧的蛛丝般断裂。
苏寒趁机抽出手腕，却见林无涯单膝跪地，右眼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漆黑如墨的液体：\"反噬...这鬼手连剑灵本源都能腐蚀。\"他扯下腰间的黑布缠住右眼，声音却依旧沉稳：\"暂时逼退了，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苏寒的识海突然亮起幽蓝光芒。
一个半透明的交易界面浮现在他眼前，字体是他熟悉的系统红：【记忆黑市·限时兑换：出售\"母亲之死\"完整记忆（当前进度：37%），可兑换一次\"逆转宿命\"机会（效果：指定事件结果倒转，代价：宿主本源受损30%）】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
母亲的死是他心底最痛的疤——三年前她为他采续命草坠崖，他至今记得崖底那滩已经凝固的血。
可此刻界面上的\"37%\"让他后颈发凉：原来他从未拥有完整的记忆？
那些关于母亲临终前的画面，那些她最后说的\"阿寒要好好活着\"，难道都是被篡改过的？
\"别信。\"姬九黎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帮他驱散界面的诱惑，\"天命者最擅长篡改记忆。
我在问心塔里得到的'残页推演术'，或许能拼出真相。\"她取出一片泛黄的残页，那是她上月在葬剑渊用星辰剑劈开石棺所得。
残页飘到半空自动展开，无数细碎的记忆碎片从两人识海飞出，在空气中组成光茧。
\"咔嚓——\"
光茧裂开的瞬间，苏寒和姬九黎同时后退半步。
血红色的字迹浮现在空中，每个字都像滴着血：\"天命者藏于三界之外，欲寻真相，需赴'永夜回廊'。\"
\"永夜回廊？\"林无涯摸索着站起身，缠着黑布的右眼还在渗墨，\"我记得上古文献提过，那是连接不同鸿蒙纪元的通道，只有持有'命运钥匙'的人才能进入。\"他话音未落，苏寒腰间突然传来震动——那枚他在青丘秘境得到的青铜钥匙，不知何时从储物袋里浮了出来。
钥匙表面的纹路开始旋转，竟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银色轨迹，直指星门裂缝更深处。
裂缝另一侧的雾气被撕开一角，隐约可见一座由无数书页组成的宫殿轮廓。
那些书页泛着幽光，每一页都写满苏寒看不懂的古字，却让他莫名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本破书——那本书的封皮，和这些书页的材质一模一样。
\"那是...\"姬九黎的星辰剑突然发出清鸣，剑身映出宫殿倒影，\"太初圣庭古籍记载，每代鸿蒙纪元终结时，会有'书殿'诞生，封存所有纪元的真相。\"她盯着旋转的钥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剑柄，\"但从未有人活着进去过。\"
星门裂缝再次发出\"咔\"的声响，这次比之前更剧烈。
苏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神魂，像是母亲的声音，又像是另一个更古老的存在在呼唤。
他握紧破劫剑胚，剑身的\"噬主预警\"已经淡去，但\"姬九黎\"三个字仍在他眼底闪过——他知道，这把剑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走。\"他突然开口，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坚定。
钥匙旋转的轨迹还在延伸，指向星骸战场边缘的方向。
那里曾是上古神魔陨落之地，如今却因这把钥匙的指引，有了新的意义，\"去永夜回廊，去那座书殿。
我要知道母亲的记忆被谁动了手脚，更要知道...为什么天命者会出现在这里。\"
姬九黎没有说话，只是将星辰剑插入地面。
剑刃没入的瞬间，地面浮现出星辉组成的阵法——这是她为三人布下的防护。
林无涯摸了摸缠着黑布的右眼，突然笑了：\"好久没闯这种鬼地方了。
阿寒，这次换我给你断后。\"
星门裂缝里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苏寒能感觉到那只手还在试图穿透空间。
他看了眼姬九黎，又看了眼林无涯，最终将目光投向钥匙指引的方向。
那里的雾气中，书页宫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仿佛在等待某个命中注定的人，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