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旅行袋里拿出二十万现钞，放进随身的斜挎包，剩下的钱则留在了住处。
他住的是公安局招待所，安全得很。
背上包，高灿山出门了，没开车。
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感受着节日的氛围。
他这身休闲打扮，看上去就像个出来玩的年轻人。
高灿山边走边逛。
京海的美食在电视上出现过不少，小时候看节目时就挺向往的，现在正好有机会尝尝。
广式早茶、小笼包、肠粉。
就在这时，祁同伟打来了电话。
想邀他这个小师弟一起在城里转转，不过被高灿山婉拒了。
快到十点的时候，高灿山来到了昨天和网友“素兮娆眉”约好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
一个戴着墨镜、穿着时髦的女人正在座位上等着。
虽然打扮得挺好看，但看得出有些心神不宁，在咖啡馆里时不时抬头看门口，又低头看看手表。
等得有点着急了。
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这时候高灿山刚好走进来。
女人再次抬头。
看到高灿山，眼神中先是一丝失望，紧接着又有点慌张，像是怕被认出来似的缩了缩身子。
高灿山环顾四周，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戴墨镜的女人。
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原来是她！”
一想就明白了。
这人就是昨晚在白金翰门口遇到的那个。
真巧啊。
现在她戴墨镜，应该是为了遮脸上的伤吧。
高灿山心里琢磨。
现在搞域名投资的人眼光都不错。
最近网上域名炒得火热，半个月前买的，现在价格至少翻了一倍。
shemen这个域名，还真不该这时候出手。
对方这么急着卖，肯定是有原因的。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一切都清楚了。
高灿山摇了摇头，他只是来做域名交易的，别的事不想掺和。
他径直走到女人身边。
女人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高灿山就在对面坐下。
“先生，我……”
“你就是素兮娆眉吧？你好，我是老饕！”
孔雪雁愣住了。
她没想到，联系买域名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电话里的声音确实容易误导人。
而且……
电话交流时，孔雪雁觉得对方特别稳重，因此推测对方可能是位四十岁以上的男性。
然而，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嗯。”
“我就是素兮娆眉。”
孔雪雁轻轻拨弄了下耳边的发丝，试图掩盖内心的紧张。
回想昨晚的窘态，全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看在眼里，此刻她愈发感到不好意思。
高灿山不想多寒暄，径直说道：
“东西准备好了吗？”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咱们找个包间详谈吧！”
孔雪雁赶忙站起身回应道：
“好！”
这是家咖啡馆。
包间里同样有网络连接，不过当时还是拨号上网，速度慢得让人抓狂。
尽管已经在此地生活了半年，高灿山依然难以习惯这种龟速网络。
进入包间后，
高灿山迅速打开背包，把二十万现金取出放在桌上。
那一堆钞票让孔雪雁愣了一下。
毕竟现在刚踏入新千年，京海地区人们的月薪也就七八百元。
而眼前这个看似年纪不大的人，竟然独自带着这么多现金四处走动？
高灿山问道：
“你认识这家咖啡店的人吗？”
“这里应该有验钞机，你可以向他们借用一下。”
孔雪雁可不愿意显得大度，谨慎地请高灿山把钱收起来，随后带他到吧台借来验钞机，将所有现金仔细清点了一遍。
折腾了半小时后，孔雪雁才数完钱并小心翼翼地收好。
回到包间，
她正式将域名转让给了高灿山。
交易终于完成！
事情办妥后，
高灿山看着眼前这位皮肤白皙的年轻女子，虽然了解她的困境，但仍忍不住说道：
“孔女士，目前域名还在增值。”
“你为何这么急着卖掉呢？”
孔雪雁苦笑着摘下墨镜，眼角还留有泪痕。
她轻声答道：
“没什么特别原因。”
“当初买进时价格便宜，也赚了一部分。”
“现在出售只是少赚点而已，但有些事真的耽误不得。”
高灿山点头表示理解。
既然对方这样说了，他也就不再多问。
背上包，起身离开了包间。
身后，孔雪雁望着高灿山的背影，本想开口叫住他，但想到自己的现状，只能无奈叹息，放下手握成拳，苍白的手指显现出血管的纹路。
匆匆结账离开。
医院那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呢！
接下来几天，高灿山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在京海城里四处转悠。
这并不是单纯的闲逛，
而是在挑选合适的店铺位置！
初来乍到，刚适应这个新环境后，高灿山很快为自己的未来制定了一份清晰的蓝图。
来到京州，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
以前，很多人在网上讨论过一个有趣的话题：如果能穿越到新千年，第一件事会做什么？大部分人脱口而出的答案是——开网吧！毕竟在那个年代，这确实是个看似不错的主意。
然而，在高灿山眼里，这条路并不是最优解。
更何况，目前的条件根本不适合搞网吧。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网速太慢了！现在的“网吧”其实更像是一间间简陋的电脑房，收费还不低——一小时十几块钱的价格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这是因为当时的网络服务按流量计费，即便家里有电脑的人，也大多选择一次性打开多个网页，再断开网络慢慢浏览内容以节省开支。
即便如此，每月的网费动辄几百块，对于月薪只有几百元的普通职工来说，实在难以承受。
真正促使网吧迎来爆发式增长的时期，是在网费下降之后。
而眼下，高灿山另辟蹊径，决定开一家超市。
他明白，虽然网吧被称为“现金奶牛”，但超市同样潜力巨大，而且规模更大、持续时间更长。
开网吧或许能够赚快钱，但其间波折不少。
尤其是后期随着社会问题频发，比如网吧火灾、青少年沉迷网络等现象，正府必然会出台一系列政策加以限制，从而束缚行业的发展。
再加上现在已有不少人瞄准了这块蛋糕，仅在京海市区，他就看到满大街都是各式各样的电脑房。
与其跟这些人争抢有限的利润，不如另寻出路，专注于更大的市场。
此时，如今尚未加入wto，尽管一些外资超市已经开始进入国内市场，但它们的主要布局集中在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
作为汉东省的省会城市，京海虽然也有几家大型商场和百货商店，但竟然连一家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大规模超市都没有！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于是，高灿山果断决定：就开超市！
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寻找合适的铺面。
他一边在街头巷尾闲逛，一边感叹自己的处境：明明出身不错，父亲好歹也算一方要员，可身边居然连个帮手都没有。
这“公子哥儿”的身份，当得也太失败了吧？
不过，他也清楚，既然选择了既不回吕州也不留在京州老家，这样的局面早在预料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独立闯荡反而更能让他避免留下把柄，将来也好走得更远。
这天，高灿山正沿着旧厂街随意溜达，感受京海的市井气息，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高启兰。
“高大哥，你这是来这里玩了吗？”高启兰热情地打招呼，“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此时正值寒假，她还没返校。
更重要的是，她的哥哥至今还关在局子里，这让高启兰满脸忧愁，脚步匆匆。
在路上偶遇高灿山的时候，高启兰心里还是挺兴奋的。
在高启兰的记忆里，那天晚上在公安局门口碰到的那个年轻人，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而眼前的高启兰，在高灿山看来，还带着几分稚嫩，可他却忍不住联想到了她戴上银边眼镜时的成熟模样。
高灿山其实挺喜欢那种带点书卷气的打扮，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来者不拒的人，没有什么特别挑剔的标准，全凭第一感觉。
而高启兰给他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
而且，他还暗自琢磨着，如果把她的眼镜换成白色边框，会是什么样的效果？一想到这个画面，他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现在的高启兰还不太合适，没有经历过某些环境的熏陶，就算穿上那种装扮，也少了点韵味。
高灿山摆了摆手说：“我就是随便转转，就不去你们家了。”他又随口问了一句，“你哥应该快出来了吧？”
高启兰乖巧地点点头：“嗯！”
高灿山看着她这么听话，心里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培养一下这小姑娘？但转念一想，她还在上学，自己也有别的事情要忙，实在没空多管闲事。
于是寒暄了几句后，他就离开了。
留下高启兰站在原地，还有些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