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绝隔派舰队如黑云压境,数量之多竟遮蔽星辰。特兰克斯飞船已是强弩之末,表面模块破损严重,流光黯淡。
科拉斯的通讯带着急促的电流杂音:“吾等撑不了多久!贵方速走!”
凌烨临危决断:“不,既为盟友,岂有独逃之理?”遂令方舟火力全开,与特兰克斯飞船形成犄角之势,共抗强敌。
苏玥急道:“敌众我寡,正面抗衡绝非上策!”
凌烨目光如电:“正面对抗自是下策,然若佯攻实退,或有生机。”他急速调出星图,“科拉斯阁下,请将贵方空间跳跃技术与我方共享,合力开辟通道!”
科拉斯三目闪烁,体表流光急转,似是犹豫,终是应允:“可!然此技术极耗能量,仅能维持片刻!”
两舰技术急速对接,方舟引擎发出前所未有之轰鸣。凌烨亲临主控台,双手抚于控制面板,灵源之力奔涌而出,与科技完美融合。
但见方舟前方空间如布帛般撕裂,绽出一条光芒夺目的通道,其稳定性远超寻常跃迁通道。
“全速前进!”凌烨令下,额角已现汗珠。
方舟与特兰克斯飞船并肩冲入通道,后方绝隔派舰队紧追不舍。通道内流光飞逝,时空扭曲之力几乎将舰体撕裂。
“通道稳定性急速下降!”操作员急报,“绝隔派正在干扰空间!”
凌烨咬牙坚持,灵源之力源源不断注入引擎核心。苏玥忽道:“用晶体中的空间稳定算法!我已将其导入系统!”
刹那间,通道再度稳定,速度骤增,将追兵远远甩开。
经过漫长穿梭,两舰终于摆脱追击,停驻于一僻静星域。特兰克斯飞船已是千疮百孔,模块损坏过半。
科拉斯再度造访方舟时,三目黯淡,体表流光迟缓,显是受损严重。
“感谢阁下援手之恩。”科拉斯道,“若非贵方相助,吾等今日必难幸免。”
凌烨摆手:“盟友之间,何必言谢。贵方损伤如何?”
“意识核心无恙,然载体需时修复。”科拉斯三目微转,“为表谢意,吾愿再赠一物。”
但见一道流光自其体表射出,在空中展开成一幅完整星图。图中有一星域被特殊标记,周围环绕着层层封锁符号。
“此乃吾等多年来收集整理的完整星图,标注了守门人重要据点及...被封锁的星域。”
苏玥细观星图,呼吸不禁一滞:“这片被封锁星域...规模竟如此庞大!”
图中所示,那片被称为“沉默牢笼”的星域,范围之广竟堪比半个银河系。周围密密麻麻布满了空间屏障发生器、时空扭曲场以及各种无法识别的封锁装置。
林薇轻声道:“此等封锁规模,内中究竟囚禁着何等存在?”
科拉斯体表流光缓转:“据零星史料记载,内中囚禁之物,乃守门人都无法消灭只能囚禁的可怕存在。其名已不可考,只知代号为‘终末回响’。”
“终末回响?”凌烨心中一震,“此名曾在引导派遗产中出现过!”
苏玥急调数据比对,果见晶体中有此名记载:“记载云:‘终末回响,万物归寂之音,平衡破坏之源’。”
科拉斯三目微睁:“贵方竟有此记载?吾等寻觅此名已久!可还有更多信息?”
凌烨沉吟片刻,道:“晶体中尚有数处提及,然皆语焉不详。只知此物与熵熄息息相关,甚至可能是熵熄之源。”
正当此时,星图忽生异变。图中被封锁星域边缘,一处屏障发生器符号突然闪烁起来,发出警示光芒。
“此是...”科拉斯体表流光急转,“屏障减弱警报!沉默牢笼的封锁正在减弱!”
全场哗然。雷克部长急问:“何以如此?”
科拉斯三目紧盯星图:“原因不明,然屏障确在减弱。若完全失效,内中囚禁之物恐将破笼而出!”
凌烨面色凝重:“此物若出,宇宙必将大乱。”
苏玥忽道:“或许...此正是绝隔派近日异常活动之因?他们不是在寻找平衡之核,而是在设法加固封锁?”
林薇轻摇螓首:“我观科拉斯阁下提及此事时,情绪波动有异,似是忧惧交加。恐怕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科拉斯沉默良久,方道:“女士敏锐。吾确有隐瞒。”他体表流光暗淡下来,“据吾族古老记载,沉默牢笼之封锁非是单向。外难入,内亦难出。然每至宇宙能量低谷期,屏障便会自然减弱,需从外加固。”
凌烨目光锐利:“阁下言下之意,当前正是能量低谷期?”
“然也。且此次低谷之深,远超以往。若不及时加固,屏障必破。”
苏玥质疑道:“既然如此,守门人为何不自行加固?”
科拉斯三目微垂:“因加固之法已然失传。最后一次有记录的加固,是在守门人内战之前。内战后,引导派被清除,绝隔派似乎...故意让此法失传。”
“故意?”凌烨捕捉到关键词,“为何如此?”
“此乃吾族最大谜团之一。有猜测认为,绝隔派或想借此危机,实现某种极端目的。”
林薇忽道:“阁下对此似有更深了解,然不愿尽言?”
科拉斯体表流光骤停,良久方道:“非是不愿,实是不能。吾族受远古契约约束,某些知识不可轻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贵方愿前往沉默牢笼,亲眼见证内中真相。”
雷克部长顿时怒道:“此非让我等送死么!”
凌烨却抬手止住他,目视科拉斯:“阁下可是要我等取回某物?或是见证某事?”
科拉斯三目闪烁:“阁下睿智。吾确有所求:若贵方能入内取得‘回响核心’样本,吾愿以守门人终极秘辛相换。”
苏玥惊呼:“回响核心?此物在晶体中有载,据说是终末回响之力源泉,极度危险!”
凌烨沉思片刻,忽道:“科拉斯阁下,贵方意识消散之危,是否与此有关?”
科拉斯体表流光彻底停滞,三目圆睁,显是震惊至极。良久方道:“阁下...何以得知?”
凌烨目光如炬:“猜测而已。今见阁下反应,方知猜中。贵方寻求星渊数据,又欲得回响核心,皆是为延续意识。莫非回响核心能解贵方之危?”
科拉斯默然良久,终是叹道:“阁下明察秋毫。实不相瞒,吾族意识之所以逐渐消散,正是因宇宙能量日渐枯竭。回响核心乃熵熄之源,亦可能是新生之始。或可逆转吾族衰亡。”
全场寂然。凌烨环视众人,见苏玥忧心忡忡,林薇面现忧色,雷克等人则满脸不赞同。
终是莉娜舰长打破沉默:“此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
科拉斯颔首:“自然。贵方可先研究星图,三日后予答复即可。”言毕告辞离去。
待特兰克斯人离去,方舟内立即爆发激烈争论。
雷克部长首先反对:“此分明是借刀杀人之计!沉默牢笼既是守门人都无法消灭只能囚禁之地,我等前往岂非送死?”
苏玥却道:“然科拉斯之言似有几分道理。且若屏障真破,内中之物出世,宇宙皆危,我方亦难独善。”
林薇轻声道:“我观科拉斯此次情绪波动较为真诚,确似有难言之隐。然其仍有所隐瞒,不可全信。”
众人争论不休,唯凌烨沉默不语,凝视星图中那片被封锁的星域,目光深邃。
夜深人静时,凌烨独坐观星室,凝视窗外星河。苏玥与林薇不约而同寻来,见他沉思模样,皆不忍打扰。
终是凌烨先开口:“二位对此事如何看待?”
苏玥轻声道:“从科学角度,回响核心极具研究价值,或可解熵熄之谜。然危险极大,需谨慎行事。”
林薇则道:“从心理感知,科拉斯确有隐瞒,然非恶意。其内心深藏巨大忧惧,似是与某种古老契约有关。”
凌烨颔首:“我亦有此感。且...”他顿了顿,“自见得那星图,我体内灵源便与那星域产生奇异共鸣,似是呼唤,又似是警告。”
二女皆惊。苏玥急问:“此是吉是凶?”
凌烨摇首:“难以言喻。只知此行虽险,却可能是解开一切谜团之关键。”
三日后,科拉斯再度造访,凌烨给出答复:“我方愿往沉默牢笼,然有几个条件。”
科拉斯三目微动:“请讲。”
“其一,贵方需提供所有关于沉默牢笼之信息,不可再有隐瞒;其二,需派代表与我方同行;其三,无论成败,贵方皆需共享守门人终极秘辛。”
科拉斯体表流光急转,似是内心激烈斗争。终是道:“前两条可应,第三条...实难从命。终极秘辛受远古契约约束,非吾能擅自外传。”
凌烨目光如电:“既然如此,我方只能取消此行。”
科拉斯沉默良久,忽道:“若...若贵方真能取得回响核心,契约或可解除。届时必当尽言。”
协议既成,科拉斯留下大量关于沉默牢笼的资料,并答应派一代表随行。
待特兰克斯人去后,苏玥忧心道:“此行吉凶未卜,需做万全准备。”
凌烨颔首:“正是。首要之务,是研究科拉斯所赠资料,找出安全入内之法。”
经数日研究,团队发现沉默牢笼的封锁虽在减弱,却仍非寻常可破。唯一可能进入的时机,是当下宇宙能量低谷期的极值点,届时屏障将出现短暂波动。
“计算显示,极值点将在七日后到来,持续时间不超过十二标准时。”苏玥报告道。
凌烨即令全舰备战,同时亲自挑选精英小队,准备深入沉默牢笼。
出发前夜,凌烨与苏玥、林薇立于观星室,遥望那片被封锁的星域。但见其外环绕着无数人造天体,形成一道璀璨而危险的屏障。
“我有预感,此行将揭开宇宙最大秘密。”凌烨轻声道。
苏玥握住他的手:“无论如何,我与你同在。”
林薇亦道:“心灵相伴,共渡艰险。”
七日转瞬即逝。当宇宙能量低谷极值点到来时,沉默牢笼的屏障果然泛起涟漪,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缝。
“就是现在!”凌烨令下,方舟如离弦之箭,直射那道裂缝。
穿过裂缝的刹那,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但见屏障之内,竟是完全不同的景象:星辰黯淡,时空扭曲,万物仿佛都笼罩在一种永恒的沉寂之中。
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心,隐约可见一巨大黑影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终末回响,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