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就是有个难题——那块地当初村里说是‘商业配套用地’，我想转成宅基地，跑了两趟镇国土所，都说要走审批，我也不知道该找哪个部门，准备年后再去问问。”
“红霞村那块地我知道，离中医大不算远，骑车也就二十分钟。”张波放下茶壶，身体往前倾了倾，语气也认真起来，“你这事我得跟你好好说说，商业用地转宅基地，不是随便跑两趟就能成的，得按流程来，一步都不能错。”他从书柜里翻出本《农村土地管理办法》，翻到标注的一页，“你看，1995年刚修订的办法里写着，商业用地转宅基地，首先得让村里出‘土地用途变更申请’，说明这块地为什么要转——你是外地户口，得额外加个‘长期居住证明’，证明你确实要在这儿安家，不是用来倒卖。”
罗明赶紧凑过去看，指尖在“变更申请”几个字上划着：“张总，我是洋河的农村户口，不是三镇的，这会不会影响审批？镇国土所的人上次跟我说，‘外地户口转宅基地，得有区里的批文’。”
“户口不是问题，红霞村是城中村，这两年转宅基地的外地户不少。”张波把书合上，掰着手指给他算流程，“第一步，你先找红霞村村委会，让村支书给你出‘土地权属证明’，证明这块地现在归你使用，再写份‘用途变更申请’，盖上村委会的章；第二步，拿着申请和你的户口本、身份证，去镇国土所做‘土地确权’，他们会派人去现场丈量，确认地的面积、位置没问题；第三步，确权完了，再把材料报到区国土局，找耕保科的人审批——我认识区国土局的老陈，他以前跟我一起搞过乡村公路项目，你到时候把材料准备好，我给你打个电话，让他帮你盯着点流程。”
罗明听得格外认真，在笔记本上记了满满一页：“村委会那边，我去年跟村支书喝过酒，他说愿意帮忙；镇国土所的人，我下次去带点我爸种的橘子，跟他们好好说说。就是不知道审批要多久，我想今年秋收前把房子盖起来，赶在冬天让我爸妈住进去。”
“放心，按流程走，最多三个月就能批下来。”张波笑了，想起自己的经历，“我十年前在南湖那边买地建房，也是商业转宅基地，比你还麻烦——当时村里没给盖公章，我跑了三趟才搞定。你记住，跟村里、国土所打交道，别着急，多听多问，他们要什么材料就赶紧准备，别拖拉，一拖拉就容易出岔子。”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你盖房子之前，得让村里帮你找个‘宅基地规划图’，看看那块地能不能盖，有没有占着耕地或者河道——红霞村靠着河，要是地在防洪线内，还得找水利站批‘防洪许可’，这些都得提前问清楚，别盖到一半又让拆。”
罗明心里一紧：“我还真没问防洪的事！下周我就去村里问问，再去水利站打听打听。”
“这就对了，做事得想在前头。”张波拿起个馓子递给罗明，“你买地建房，是为了家人能住得踏实，这是好事，公司也支持——要是审批的时候缺什么证明，比如需要公司出‘在职证明’，你跟我说，我让行政部给你开，盖公司的公章，比你个人去说管用。”
罗明接过馓子，咬了一口，脆香里裹着暖意：“张总，您不仅帮我管项目，连我家里盖房子的事都替我想到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谢什么？我刚工作的时候，也有老领导这么帮我。”张波喝了口茶，眼神里带着回忆，“当时我想在单位附近买个小院子，钱不够，老领导跟公司申请了‘职工住房补贴’，还帮我找了个靠谱的施工队。现在我帮你，也是想让你能安心干活，不用被家里的事分心——你想啊，家里的房子盖好了，爸妈孩子都住得踏实，你在工地上管项目，才能更专心，是不是这个理？”
罗明重重点头：“是这个理！等房子盖好了，我请您和嫂子去吃饭，尝尝我妈做的洋河菜。”
两人又聊了近一个小时，从白沙洲的地聊到盖房的施工队——张波推荐了个他认识的老瓦工，说手艺好，价格也实在；从常青花园的内装进度聊到二期的技术难点，张波建议罗明提前跟技术部对接，把电梯房的施工规范学透。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罗明起身告辞：“张总，不耽误您休息了，我回工地宿舍。”
张波送他到门口，从书柜里拿了两罐普洱茶，又掏出张纸条，塞进他手里：“茶你带回去，跟秀云一起喝；这是老陈的电话，区国土局耕保科的，你下周准备好材料，先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是我介绍的。”
“谢谢张总，您留步。”罗明拎着帆布包、普洱茶和纸条，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随着脚步亮了又灭，他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时，掏出手机给李秀云发了条短信：“跟张总聊完了，他帮我问了白沙洲转宅基地的事，还认识国土局的人，等下周把材料准备好，就能走审批，今年秋收前肯定能盖好房子。”
手机很快传来回复：“太好了！妈刚才还问地的事呢，我跟她说了，她高兴得直抹眼泪，说终于能有自己的院子了。欣欣刚醒，说要在院子里种向日葵。”
罗明看着短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电梯门缓缓打开，他走进去，看着数字从 15往下跳。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但心里的暖意像揣了个小火炉——有这样的领导护着、这样的家人等着，就算未来的项目再难，就算盖房的流程再复杂，他也有底气一步步走稳。
电梯到了一楼，罗明走出大楼，寒风扑面而来，却没觉得冷。
他紧了紧手里的纸条，脚步轻快地往工地宿舍走——那里有等着他的工地，有盼着他的家人，还有一块在白沙洲等着发芽的土地，和一场值得全力以赴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