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林氏财团代表那儿回来,大伯昨天签字时身体有些不适,字迹模糊不清,对方要求重新签署一份。我已经跟他们谈妥了,林氏愿意再多让出三成股份——也就是说,明年新界开发项目里,我们至少能分到……二十多亿。”
陆金强一边抽着鼻子,装出一副伤感的模样,缓缓说道。
“什么?!二十多亿?不是说只有十多亿吗?”
两位年长者顿时忘了悲痛,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陆金强。
在场其他不知内情的人也屏住了呼吸,气氛骤然紧绷。
“十多亿是大伯当初谈下的数目,但今晚我去交涉时,对方察觉我的态度与大伯不同,便又松口多让了一成……”
陆金强目光微闪,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若趁正式开发前这段空档,利用消息差在新界疯狂收地……
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他比陆瀚涛讲良心,陆瀚涛可还瞒了整整十个亿呢。
“好……好啊!金强,发叔没看走眼,从小我就知道你有大出息!”
老头子早已将先前的不悦抛到九霄云外,满脸欣慰地看着陆金强。
“是啊,要是瀚寿还在,看到你如今这般能干,不知得多高兴……”
另一位唤作忠叔的老人也点头附和,神情感慨。
“叮咚!”
“谁是病人家属……”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灯熄了,一名外籍医生带着两名护士,一脸倦色,用生硬的粤语朝众人问道。
他心里还有些纳闷——以往走出手术室,迎接他的都是沉重压抑的氛围,怎么今天反而透着一股隐隐的轻松?甚至……像是有人在暗自欣喜?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我是他侄子!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陆金强急忙上前一步。
他是真关心陆瀚涛的安危——生怕这些洋医生突然靠谱一回,把人给救活了……
“病人年事已高,身体机能严重衰退,我们已尽全力,节哀顺变……”
见陆金强神色紧张,洋医生心中悄然松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
“……谢谢医生。”
陆金强差点就想扑上去亲两口,但想到自己刚刚树立起的稳重形象,硬生生忍住,随即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目送医生离开。
“……金强,瀚涛的后事就交给你办了。好歹也是我们陆家的老太公,务必办得体面些。”
“往后陆氏公司的事务,你也多担待点。”
发叔仍沉浸在即将到手的二十多亿喜悦之中,待医生一走,便拍了拍陆金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作为陆家中除陆瀚涛外最年长的一位,如今陆瀚涛已逝,他辈分最高,话语权自然也随之上升。
这番话明摆着是在扶陆金强上位,正式回归大房主脉。
话音落下,老头子也不多留,转身便带人离去。
陆瀚涛都咽气了,大半夜的还守在这儿干什么?
给他守灵吗?
又不是同父所出的亲兄弟,陆瀚涛当得起这份情?
难道不知道老人家本来就睡得少么?
“明白,发叔,我会处理好一切。”
陆金强挑了挑眉,极力压抑内心的激动,郑重应道。
十多年了,他们这一支,终于重回大房之位!
“金强,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那两位长辈带着陆家族人离开后,现场只剩陆金强三人,头脑最为清醒的陆永富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不信什么医疗事故。这事发生得太巧了!
巧得令人起疑。
今早才刚把老爷子送进医院,夜里人就没了。
世间真有如此巧合?
他断定,老爷子的死,背后必有隐情。
“我猜是靓仔东动的手,目前还只是推测。”
陆金强轻轻摇头。
回想包间里的那一幕,靓仔东虽然演得投入,但与他相比,还差了火候。
该严肃时不严肃,该表现震惊时却又用力过猛。
当他告知靓仔东老爷子正在抢救时,对方嘴上说着“哇,咁严重”,脸上却毫无波澜,眼神平静得如同早已预料此事发生。
那一刻,他便起了疑心;如今回想,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
“玛德,靓仔东真是疯得没边了,太狠了!居然连我们陆氏的老爷子都给做了。”
陆建波随口骂道。
人就是这样古怪,明明他自己也对那老头恨之入骨——老头实在太贪,吃相难看得很。
可真听说是靓仔东动手干掉的,心里又莫名不爽起来。
毕竟那老头怎么说也是他们陆氏从前的掌舵人……
“兄弟啊!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有钱你就能横着走。你看看我们陆氏在新界表面风光,可这些年下来捞到啥了?玛德,去钵兰街找妹子都要挑最便宜的。”
陆永富拍了拍陆建波的肩膀,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没错,要不是心够狠,谁能混到今天这位置……”
陆金强也在一旁劝慰。
“接下来咱们怎么搞?”
听了两位兄弟的话,陆建波情绪渐渐平复。
不再纠结靓仔东到底有多癫,转而开始盘算正经的发财大计。
现在陆瀚涛算个屁,他那个兄弟已经回归大房正式上位,往后陆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得他们兄弟说了才算。
“……已经确认明年政府会正式开发新界,现在不只是林氏财团进场,外面还有好几路资本虎视眈眈。林氏只是拍下了我们附近那块地,别的财团肯定也在联络各路乡绅谈合作。所以我们必须抢快,趁别人还没敲定之前,先把土地和丁权收上来,有多少就吞多少!”
有了这些地皮和丁权,将来不管卖给哪家财团都能狠狠赚一笔!
这才是真正的肥水,跟林氏合作拿点股份不过是小打小闹。
陆瀚涛那个老东西就是太贪,连集体的钱都想独吞……
陆金强虽读书不多,但毕竟在陆瀚涛身边待了多年,耳濡目染也算有点格局。
他沉思片刻,一边说出自己的计划,一边轻蔑地啐了一口那已故的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