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谷的练武场铺着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凉。
霍锦站在石板中央，指尖垂在身侧，掌心却隐隐泛着淡金色的光晕——那是六十年内力在经脉里流转的迹象，像有条温驯的金龙，跟着她的心意游走。
不远处，凌玄抱着胳膊站在老桃树下，手里还攥着半块刚啃完的麦饼。昨天晚上定下的北疆行程，因她需磨合新得的内力暂缓了三日，此刻正是检验成果的时辰。
“别憋着，放开了试。”凌玄的声音裹着晨雾飘过来，目光落在练武场中央那块半人高的青石上——那石头是去年聂枫踹断桃树时，药童们搬来压柴垛的，质地坚硬，寻常武者用剑劈砍也只能留下浅痕。
霍锦点头，缓缓抬手。丹田内的内力顺着“手太阴肺经”往上涌，过肩，穿肘，最终聚在右手掌心。她没有直接接触青石，只是将掌心对着石头，轻轻往前一推——
“嗡——”
淡金色的内力化作一道无形的气劲，撞在青石上。起初没什么动静，青石板表面只泛起一层极细的白霜，可下一瞬，“咔嚓”一声脆响，石头从中间裂开一道缝，紧接着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整块青石轰然碎裂，碎块溅起半尺高，落在石板上发出密集的“嗒嗒”声。
凌玄手里的麦饼差点掉在地上。他行医半生，见过的高手不算少，可十岁孩童能凭内力隔空碎石的，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他快步走过去，捡起一块碎石，指尖摩挲着断面——断面平整，没有丝毫蛮力破坏的粗糙感，显然是内力精准震碎了石头的内部结构。
“好小子……不，好丫头！”凌玄的白胡子都在抖，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慰，“这等内力，寻常江湖门派的掌门人，都未必是你对手。再过两年，怕是能赶上你父亲年轻时的水准。”
霍锦却没笑。她收回内力，看着掌心残留的淡金色光晕，眉头轻轻蹙着：“师傅，这还不够。”
“不够？”凌玄愣了，“你知道江湖上多少人练一辈子，都未必能有二十年内力？你这六十年……”
“对付玄铁卫，不够。”霍锦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玄铁卫是皇室暗卫，个个有四十年以上内力，穿的玄铁护甲能挡刀剑，还会‘三才阵’，三人一组，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刚才那招，顶多震伤普通玄铁卫，要是遇到带队的百户，怕是连他的护甲都破不了。”
凌玄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当然知道玄铁卫的厉害——那是皇帝亲手掌控的力量，平日藏在暗处，只有皇子夺嫡到生死关头，才会被派出来执行暗杀、截杀的任务。
三皇子萧景渊既然敢勾结黑煞门、觊觎龙涎玉，没理由不动用玄铁卫。
“你是担心去北疆的路上，三皇子会派玄铁卫截杀？”凌玄问道。
“不止。”霍锦走到碎石旁，捡起一块，指尖捏着碎石轻轻一握，碎石化作粉末，“父亲在北疆镇守，手里握着兵权，是皇帝和三皇子都忌惮的人。
三皇子要是想联合苍狼族，必先除了父亲。玄铁卫最擅长暗杀，他们要是去北疆，父亲身边的侍卫未必能防住。”
她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她从天机阁传来的消息里，就提到三皇子近期频繁调动京畿附近的玄铁卫，去向不明。
结合北疆苍狼族近期异动，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三皇子要借玄铁卫的手，除掉镇北将军霍宴，拔掉他夺嫡路上最大的障碍。
凌玄沉默片刻，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写着“玄铁卫纪要”：“这是老夫当年给皇室看病时，偷偷记下来的。
玄铁卫的护甲虽硬，却在腋下、腰侧有缝隙；他们练的‘玄阳功’虽刚猛，却怕阴寒的毒素——你空间里的‘冰绡玉魄蕊’，正好能克制他们。”
霍锦接过册子，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心里却突然一动。
她想起昨夜空间医疗舱弹出的一条提示——那是她前世研究第七代人工智能芯片时的实验日志片段，上面写着：“实验体能量输出异常，检测到未知空间波动，能量流被非自然力量引导，并非设备故障……”
穿越不是意外。这个念头像电流般窜过脑海。前世她总以为，是车祸导致芯片能量爆发，才让她穿越。
可这段日志说明，当时有“非自然力量”在引导能量——这力量，会不会和三皇子寻找的芯片残片有关？会不会和苍狼族王庭的芯片信号有关？
“在想什么？”凌玄注意到她的失神。
“没什么。”霍锦收起思绪，将册子放进怀里，“只是在想，怎么把冰绡玉魄蕊制成毒素，既能破玄铁卫的功，又不会伤及无辜。”她没提日志的事——这件事太匪夷所思，而且目前没有证据，贸然说出来，只会让凌玄担心。
可她心里清楚，穿越的真相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三皇子、黑煞门、苍狼族，都在寻找芯片残片；而她的空间，正是芯片密钥转化而来。
这背后，一定有个更大的局——有人在利用芯片的力量，操纵着这一切，包括她的穿越。
午时，天机阁的信使再次抵达。这次来的是石默的得力助手阿福，他跑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还沾着尘土，显然是日夜兼程赶来的。
“霍小姐！凌谷主！”阿福刚进练武场，就瘫坐在地上，接过霍锦递来的水，一口气喝了大半壶，“不好了！三皇子真的派玄铁卫去北疆了！而且……而且他们还带了‘锁魂蛊’！”
“锁魂蛊？”凌玄的脸色骤变，“那是南楚最阴毒的蛊虫，能控制人的心智，中蛊者会变成行尸走肉，只听施蛊人的命令！三皇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是顾昭宁给的！”阿福喘着气，“我们的眼线在京城查到，顾昭宁半个月前偷偷进了京，给三皇子送了十只锁魂蛊，还教了他怎么用——玄铁卫带着蛊虫去北疆，怕是想控制将军府的人，里应外合除掉镇北将军！”
霍锦的手心瞬间攥紧。锁魂蛊+玄铁卫，这组合太歹毒了。父亲身边的侍卫大多是跟着他多年的老兵，若是被锁魂蛊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玄铁卫本就擅长暗杀，再加上被蛊虫控制的内应，父亲的处境会比她想象的更危险。
“玄铁卫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出发的？”她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是对父亲的担忧，是作为女儿本能的焦虑。
“大概二十人，分成两队，三天前出发的。”阿福回答，“石先生已经派天机阁在北疆的暗线去盯着了，还让我带话，让您务必尽快去北疆，将军府那边……怕是撑不了太久。”
凌玄走到霍锦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别慌。玄铁卫虽强，却也有弱点；锁魂蛊虽毒，你空间里的灵泉和冰绡玉魄蕊，未必解不了。我们今日就出发，赶在玄铁卫到达北疆前，截住他们。”
霍锦点头，立刻去收拾东西。她把玄铁灵针、百草酒、冰绡玉魄蕊都装进空间，又特意带上那本《玄铁卫纪要》和龙涎玉——龙涎玉能解百毒，或许也能克制锁魂蛊。
收拾完东西，她站在竹楼前，看着神医谷的晨雾渐渐散去。
阳光洒在练武场的碎石头上，泛着淡淡的光。她忽然想起前世的自己，在实验室里对着屏幕和数据，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了守护家人、守护一个国家，拿起剑、练武功、制毒药。
穿越不是意外，那又如何？无论是被谁引导而来，她现在是霍锦，是镇北将军的女儿，是神医谷的传人，是天机阁的主事。这些身份，这些她想守护的人，比穿越的真相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