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发烫，洛璃低头看了一眼贴在衣内的缓灵符，边缘已经开始卷曲，光晕暗了一圈。
她没说话，手指轻轻按住石阶。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让她脑子清醒了些。
公孙宇站在她身后半步，呼吸放得很轻。他盯着前方那扇只裂开一道缝的光门，墙上的符号还在缓缓转动，像某种活物在眨眼睛。
“还能撑多久？”他低声问。
“不知道。”洛璃摇头，“但这门不会等我们。”
她闭了闭眼，静心茶树的气息在经脉里转了一圈，勉强压下体内翻腾的闷热。再睁眼时，目光落在光门前那片旋转的符号上。
其中一个纹路让她心头一跳。
弯弯曲曲，像藤蔓绕着柱子爬，末尾有个小缺口，像是被谁咬了一口。
这形状……她见过。
不是在书上，也不是在梦里，是在一块星罗饼换来的残卷上。那天她端着一碗灵茶，那位神秘高人坐在竹亭里，一边喝茶一边说：“有些路，不是用脚走的，是用味觉尝出来的。”
当时她以为是玩笑话。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闲聊，是提示。
“五行有位，五味定方。”她喃喃念出这句话，声音很轻，但公孙宇听到了。
“你说啥？”
“酸主东，苦主南，甘居中，辛西咸北。”洛璃睁开眼，“这些符号不是文字，是味道的记号。”
公孙宇愣了一下，“味道？你是说……咱们得靠吃东西才能往前走？”
“差不多。”她转身打开灵幻美食桃源空间，手伸进去摸了会儿，掏出一块琥珀色的小糕点。
“这是什么？”
“味觉回溯糕。”她说，“吃了能想起以前尝过的东西是什么感觉。”
说完她一口吞下。
舌尖瞬间炸开一股复杂滋味——先是梅子的酸涩，接着是陈年药酒的苦香，然后是蜂蜜的甜润、辣椒的冲劲、海盐的咸鲜……五种味道轮番冲击，脑海里浮现出一片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正用手指蘸着不同颜色的汁液，在石板上画符号。
每画一笔，嘴里就念一句口诀。
洛璃猛地睁眼。
“我想通了。”她看向公孙宇，“这些符号的弧度、缺口、深浅，都是在模仿味道带来的身体反应。比如这个带裂口的弯纹，就是‘酸’的象征，对应东方，属木。”
公孙宇皱眉，“可你怎么验证？万一猜错了，机关反噬怎么办？”
“试试就知道了。”她从空间取出一小瓶液体，揭开盖子，一股刺鼻的酸味立刻冒出来。
“百年陈醋提炼的醋精。”她说，“最纯的酸。”
她蹲下身，将一滴醋精滴在那个弯纹符号下方。
空气颤了一下。
紧接着，那符号泛起淡淡的绿光，像是吸饱了水分的嫩叶。周围的其他纹路也开始移动，重新排列组合。
一条由绿色光点连接而成的小径，从他们脚下延伸出去，直指阶梯深处。
公孙宇瞪大眼，“真成了？”
“别高兴太早。”洛璃站起身，“这只是第一步。整条路要一路对下去，错一次就可能触发反击。”
两人沿着光径往前走，脚步放得很慢。每隔几步就遇到新的符号组合，有的圆润如珠，有的尖锐如刺。
洛璃一个个辨认。
“这个圆中带凹的，是‘甘’象，属土，应在中央区域。附近应该有黄褐色的苔痕或者矿物沉积。”
公孙宇左右看了看，果然在右侧石壁缝隙里发现一小片金黄色的结晶。
“在这！”
“拿点苦瓜露来。”她伸手。
公孙宇从随身袋子里取出一瓶绿色液体递过去。这是他们进遗迹前准备的应急材料之一，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洛璃拧开瓶盖，滴了一滴在对应符号上。
嗡——
符号亮起橙红色的光，整条光径向前推进一段，下一截台阶浮现出来。
“好家伙。”公孙宇忍不住笑，“你这是把吃饭的本事变成闯关秘籍了？”
“本来就是。”洛璃也笑了，“我那一空间里的功法，哪个不是拿吃的换来的？不吃饱，怎么变强？”
说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停住。
前方墙上出现一组新符号：三条斜线交错，末端带着锯齿状缺口，整体泛着微微的银白光泽。
她的瞳孔缩了一下。
“这是‘辛’，辣的意思。”她低声道，“属金，对应西方。这类符号最难辨，因为辣感分很多种——是灼烧？是刺痛？还是呛鼻？”
公孙宇紧张起来，“那怎么试？”
“得用最纯粹的辣。”她再次打开空间，这次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小晶体，像是红宝石磨成的粉压制成的。
“千年火龙椒提炼的辣椒晶。”她说，“吃一粒能让人三天不敢喝水。”
她用指尖挑了一丁点粉末，轻轻抹在符号底部。
空气凝固了一瞬。
然后，那符号猛地闪出一道白光，整面墙震动了一下。
光径继续延伸。
两人松了口气。
接下来是一组凹陷的圆形符号，边缘粗糙，颜色灰暗。
“咸。”洛璃说，“属水，北方。”
她从空间取出一小撮岩盐结晶，撒在符号上。
咔哒一声轻响。
前方地面震动，一道厚重石门缓缓升起，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幽深甬道。通道两侧镶嵌着发光矿石，泛着微弱的蓝光。
公孙宇长出一口气，“总算打开了。”
洛璃却没有放松。她看着那条向下的路，眉头微皱。
“不对。”
“怎么？”
“太顺利了。”她说，“前面每一关都要反复试探，这一下直接开门，反而有问题。”
公孙宇一怔，“你是说……有诈？”
“不一定是有陷阱。”她摇头，“可能是误导。这条道看着通，但方向未必对。”
她蹲下身，仔细看脚下刚浮现的光径。绿色、橙红、银白、灰蓝……四种颜色连成一线。
唯独少了黑色。
“五味缺一。”她喃喃，“没有‘苦’。”
公孙宇反应过来，“你是说，真正的路必须凑齐五种味道？刚才漏了‘苦’？”
“很可能。”她站起身，“我们走的这条，只是部分正确。如果不去补全‘苦’之位，进去也会被困。”
她转向左侧墙壁，在一堆杂乱符号中快速搜寻。终于，找到一个深陷的三角形纹路，边缘呈焦黑色，像是被火烧过。
“就是它。”
她从空间取出一瓶墨绿色的液体——苦瓜露加百年黄连熬制而成，专为这种时刻准备。
刚要动手，公孙宇突然伸手拦住她。
“等等。”
“怎么？”
“你手在抖。”他说。
洛璃低头一看，指尖确实有些不稳。缓灵符已经发黑，胸口的热度一阵比一阵强。
她咬牙，“没事，还能撑。”
“不行。”公孙宇夺过她手里的瓶子，“你退后，我来。”
“你不懂规则——”
“但我信你。”他打断她，“你说酸东苦南，我就往南边滴。你说有毒，我就不碰别的。你指挥，我执行。”
洛璃看着他，几秒后点头。
“好。滴在三角纹正中心，不要多，一滴就够了。”
公孙宇照做。
液体落下瞬间，那符号燃起漆黑火焰般的光焰，整条光径剧烈闪烁，所有颜色重新融合。
前方石门轰然关闭。
新的路径从他们左侧开启，拐了个弯，通往另一个方向。
那里，蓝光更暗，空气更冷。
洛璃扶着墙站直身体，“这才是正确的路。”
公孙宇喘了口气，“接下来呢？”
“走下去。”她说，“看看这条路，到底通向哪里。”
她迈出第一步，脚踩在新浮现的光点上。
身后，旧通道彻底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