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东京梦华，暗藏杀机
山谷中的厮杀声在夜幕下格外刺耳。
沈墨轩挥剑挡开迎面劈来的刀锋，火星四溅。对方招招狠辣，确实是军中路数，但刻意掩饰了来历。
“留活口！”沈墨轩厉声喝道，一剑挑飞对方兵刃。
慕容惊鸿如灵猫般掠过，手中短刃精准地击在最后一名袭击者的后颈。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全部解决了。”慕容惊鸿拭去额角的血迹，“死了三个，活捉一个。”
沈墨轩蹲下身，检查那名被击晕的袭击者。从他怀中搜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模糊的虎头纹样。
“禁军的标记...”沈墨轩瞳孔微缩，“但这是旧制的虎头纹，三年前就已改版。”
慕容惊鸿蹙眉：“有人想嫁祸禁军？”
“或者，这是某个未被完全清除的旧势力。”沈墨轩收起令牌，“把他弄醒，我要问话。”
然而当他们转向那名俘虏时，却发现他口鼻流血，已经气绝身亡。
“齿间藏毒。”慕容惊鸿掰开他的嘴，面色凝重，“死士。看来我们惹上的对手，非同小可。”
沈墨轩望着东京方向，目光深邃：“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了。”
......
十日后，东京汴梁。
繁华的街市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沈墨轩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仿佛从腥风血雨的战场，一下子回到了太平盛世。
“总算回来了。”慕容惊鸿松了口气，“这一路遭遇七次袭击，对方还真是锲而不舍。”
沈墨轩淡淡一笑：“这说明我们触及了某些人的根本利益。”
回到沈府，管家早已等候多时：“老爷，晏殊大人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沈墨轩心下一动，立即前往书房。
晏殊正在品茶，见他进来，放下茶盏，微笑道：“墨轩此行辛苦了。”
“老师。”沈墨轩躬身行礼，“学生有负所托...”
晏殊摆手打断：“淮安之事，我已尽知。你处理得很好，既保全了新政，又全身而退。陛下对此很是满意。”
沈墨轩惊讶：“陛下...满意？”
“表面上将你调回京述职，实则是保护。”晏殊压低声音，“周世昌虽已下狱，但其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你在淮安多留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那漕运新政...”
“王安石仍在推进，但阻力不小。”晏殊叹了口气，“不过今日不谈这个。你既已回京，总需有个安置。我为你争取到了一个差事。”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金明池争标在即，往年都由周世昌的商号承办特许商业。今年既然他倒了，这个差事就交给你了。”
沈墨轩接过文书，这是一份“金明池争标特许商业协理”的任命状。
“这可是块肥肉，”晏殊意味深长地说，“若能办好，必能重回陛下视野。但也要小心，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可不少。”
沈墨轩心领神会：“学生明白。”
送走晏殊，沈墨轩立即召集手下，开始研究金明池争标的各项事宜。
金明池争标是大宋年度盛事，不仅是一场水上竞技，更是一场商业盛宴。特许经营权涉及酒水、饮食、游乐等各个方面，利润丰厚。
“往年周世昌通过这个差事，每年可获利数十万两。”苏芷瑶翻阅着账目，眉头微蹙，“但他也给各方势力分润不少，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利益网。”
沈墨轩点头：“现在我们接手，等于动了这么多人的奶酪。”
慕容惊鸿道：“这一路袭击我们的人，恐怕就与这些利益受损者有关。”
正说着，门外传来通报：“老爷，外面有几位商人求见，说是来谈金明池特许经营之事的。”
沈墨轩与苏芷瑶对视一眼：“请他们进来。”
来的三位商人分别是经营酒水的赵老板、负责饮食的钱掌柜和主管游乐的孙东家。三人态度恭敬，但眼神中透着试探。
“沈大人新官上任，我等特来拜会。”赵老板笑道，“不知今年金明池的特许经营，沈大人有何新规？”
沈墨轩淡然道：“本官初来乍到，还要请教各位往年的惯例。”
钱掌柜接口：“往年周老板在时，特许经营权都是直接分配。我等三家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那特许经营的收益如何分配？”
孙东家笑道：“周老板取三成，我等三家各取二成，剩下一成...打点各方。”
沈墨轩心中冷笑，这“打点各方”恐怕才是关键。他故作沉吟：“今年的金明池争标，陛下格外重视，特许经营也要有所革新。”
三人面色微变。
赵老板试探道：“不知沈大人打算如何革新？”
“公开竞标，价高者得。”沈墨轩淡淡道，“如此才能显公平。”
三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送走三位商人，苏芷瑶担忧道：“你这么直接，恐怕会激起反弹。”
“该来的总会来。”沈墨轩不以为意，“正好看看，这东京的水有多深。”
果不其然，次日就出了事。
沈墨轩正在查看金明池的场地规划，忽有手下匆匆来报：“大人，不好了！我们准备用来竞标的文书，全部被盗了！”
“什么？”沈墨轩霍然起身，“何时的事？”
“就在昨夜！库房被撬，守卫被人打晕，所有文书不翼而飞！”
沈墨轩立即赶往现场。库房内一片狼藉，装文书的箱子空空如也。
慕容惊鸿检查了门窗：“是高手所为，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苏芷瑶清点损失：“竞标规则、商户资料、收支预算...所有关键文书都被盗了。没有这些，竞标无法进行。”
“好一招釜底抽薪。”沈墨轩冷笑，“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现在怎么办？”苏芷瑶忧心忡忡，“重新准备文书至少需要半个月，但竞标下周就要开始了。”
沈墨轩沉思片刻，忽然道：“惊鸿，你去查查，最近京城可有什么生面孔出现。芷瑶，你去联络我们信任的商户，看看他们是否知道什么。”
二人领命而去。沈墨轩独自留在库房，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
在墙角，他发现了一小片撕碎的布料，颜色鲜亮，不似寻常人所穿。更让他注意的是，布料上沾着一种特殊的香料，气味独特。
“这是...海外来的龙涎香？”沈墨轩蹙眉。这种香料价值不菲，只有极富贵的人家才用得起。
当晚，慕容惊鸿带回消息：“京城近日来了几个海外商人，住在城西的番坊。据说是从大食来的，但举止可疑。”
苏芷瑶也回报：“我打听过了，有几个商户收到威胁，若参与我们的竞标，就会遭殃。”
沈墨轩把玩着那片碎布，若有所思：“海外商人...龙涎香...看来我们的对手，手伸得比想象中还要长。”
三日后，金明池竞标大会如期举行。
会场内座无虚席，京中各大商号都派了代表前来。赵、钱、孙三位老板坐在前排，神色从容，仿佛早有把握。
沈墨轩走上主台，环视全场：“感谢诸位莅临。今日竞标，将决定今年金明池特许经营的归属。”
钱掌柜忽然起身：“沈大人，听说贵处的竞标文书全部失窃，不知今日如何竞标？”
场内一阵骚动。
沈墨轩淡然一笑：“文书虽失，但规则在本官心中。”
他取出一个卷轴：“这是本官重新拟定的竞标规则，请诸位过目。”
赵老板面色微变：“重新拟定？这是否符合规程？”
“本官是金明池争标协理，自然有权制定规则。”沈墨轩展开卷轴，“今年的特许经营将分为十二个品类，分别竞标。每个品类需缴纳保证金五千两，中标者需再缴纳经营权费两万两。”
场内哗然。这个价格比往年高出数倍。
孙东家冷笑：“沈大人这是要杀鸡取卵啊！这么高的价格，谁承受得起？”
“承受不起的，可以退出。”沈墨轩淡淡道，“朝廷举办金明池争标，不是为了给少数人牟利的。”
竞标开始后，出人意料的是，虽然价格高昂，但竞标者依然踊跃。尤其是酒水特许权，竟拍出了五万两的高价。
赵、钱、孙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会场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
“是皇商周世昌的弟弟，周世荣！”有人低呼。
周世荣径直走到前排，冷眼看着沈墨轩：“沈大人好大的手笔。不过，你可知道，往年金明池的特许经营，都是经过宫里点头的？”
沈墨轩面色不变：“本官奉旨办差，自然知道分寸。”
“奉旨？”周世荣冷笑，“那你可知道，宫里的刘公公对今年的安排，很是不满？”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刘公公是内侍省大太监，权势熏天。
沈墨轩心知这是关键时刻，若此时退让，今后将永无宁日。
他缓缓起身，从袖中取出一面金牌：“本官奉的是陛下亲旨，协理金明池一切事宜。周先生若有什么不满，可以上奏陛下。”
金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周世荣面色大变，跪倒在地：“吾皇万岁！”
全场众人纷纷跪倒，高呼万岁。
沈墨轩收起金牌：“竞标继续。”
最终，十二个品类的特许经营权全部拍出，总计为朝廷创收近四十万两，远超往年。
会后，苏芷瑶欣喜道：“没想到你还有陛下御赐金牌！”
沈墨轩摇头：“这金牌只能用一次。今日之后，我们的对手会更加谨慎，也会更加狠辣。”
慕容惊鸿从外面进来，面色凝重：“我查到那些海外商人的底细了。他们明面上来自大食，实则与江南的倭寇有牵连。”
“倭寇？”沈墨轩蹙眉，“看来淮安的案子，还没有完。”
深夜，沈墨轩独自在书房整理竞标文书，忽听窗外传来一声轻响。
他警觉地按住剑柄：“谁？”
窗纸上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影：“沈大人，别来无恙。”
是秦昭雪的声音。
沈墨轩开窗，秦昭雪轻盈地跃入室内，依旧是那身素衣，面蒙轻纱。
“秦姑娘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秦昭雪取出一封信：“这是天机阁刚截获的密信，来自江南。”
沈墨轩展开信件，内容让他心惊。信中详细记录了倭寇与朝中某位权贵的往来，而这位权贵，正是周世昌背后的靠山。
“更可怕的是，”秦昭雪压低声音，“我们查到，这位权贵与宫中某位大太监关系密切，正在策划一个大阴谋。”
“什么阴谋？”
秦昭雪摇头：“详情尚未查明。但可以肯定的是，金明池争标是他们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金明池方向：“沈大人，你已经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说完，她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沈墨轩独坐书房，心潮起伏。他原以为回到东京就能暂避风头，没想到这里的杀机，比淮安还要浓重。
金明池的波光，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涟漪。
而在远处的周府，周世荣正对一名黑衣人吩咐：“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金明池争标那天，我要沈墨轩...身败名裂！”
黑衣人躬身领命，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
窗外，一轮残月高悬，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