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清平村的稻田在烈日炙烤下仿佛要蒸腾起来。李晓聪背着竹篓走在田埂上,裤脚沾满泥浆。王伯让他去后山采些草药,说是隔壁张婶犯了老寒腿。蝉鸣声铺天盖地,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农忙时节的热浪裹着稻香扑面而来,混着汗水的咸涩味,让人喘不过气。
“哎哟!” 一声闷哼突然从左侧稻田传来。李晓聪循声望去,只见 “村民” 老周正挥舞着锄头除草,木柄突然发出 “咔嚓” 脆响。老周踉跄着摔坐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手里半截断柄还在微微颤动。“这破玩意儿!” 老周抹了把脸上的泥水,骂骂咧咧地往仓库跑去,草帽歪戴在头上,后颈被晒得通红,脚步带起的泥点噼里啪啦地落在身后。
李晓聪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他记得很清楚,三天前帮王伯整理农具时,仓库里的锄头都是清一色的铸铁木柄,手柄缠着粗糙的麻绳防滑。可老周方才用的锄头,木柄表面光滑如镜,还隐约泛着金属光泽 —— 那分明是现代工艺的抛光处理!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晓聪,发啥呆呢!” 赵小芸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少女赤着脚踩在田埂上,手里的竹篮装满刚摘的野莓,红汁染得指尖通红,就连裙摆上也蹭了不少。她顺着李晓聪的目光望去,疑惑道:“老周叔这是咋了?”
李晓聪喉咙发紧,正要开口,却见老周扛着新锄头大步流星地返回。那锄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银灰色,手柄末端赫然印着 “xx 农具厂 2020” 的激光刻字。李晓聪感觉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这个细节在 1982 年的清平村,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般刺眼!
“等等!” 李晓聪脱口而出,迈出的步子却被赵小芸一把拽住。“别管闲事啦!” 赵小芸往他嘴里塞了颗野莓,酸甜的汁水爆开,“王婶还等着草药呢!” 可李晓聪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把锄头,只见老周将其随意往田埂上一插,金属与泥土碰撞,发出清脆的 “当啷” 声,惊飞了田边的白鹭。白鹭扑棱棱飞起,翅膀带起的风似乎都带着紧张的气息。
远处草垛后,“货郎” 老孙的草帽微微晃动。他怀中的竹筐看似装满针头线脑,实则藏着经过特殊改装的麻醉枪,枪管被巧妙地伪装成竹制烟斗的模样。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目标产生怀疑,请求立即行动。” 老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指在伪装的扳机上轻轻摩挲,动作极为隐蔽。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时,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极为轻微的咳嗽声 —— 那是只有团队成员才懂的警示信号。
“先别冲动。” 张明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墨镜反射着刺目的阳光,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的光影融为一体。他压低声音,语气冷峻,“麻醉剂量减半,不能影响他明日的月考。” 说着,他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表盖内侧嵌着李晓聪儿时的照片,那是李思成特意要求放进去的,“李思成要是知道咱们伤了少爷,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晓聪此时正慢慢靠近田埂,心跳如擂鼓。他蹲下身假装系鞋带,余光却在仔细打量锄头。激光刻字的边缘平整如刀削,这绝不是八十年代的工艺!老周哼着跑调的小曲,完全没注意到少年灼热的目光。突然,李晓聪发现锄头底部沾着些奇怪的粉末,泛着幽蓝的荧光 —— 那分明是现代防锈涂层!这个发现让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强装镇定,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晓聪!” 王伯的喊声从村口传来,“草药采好了吗?” 这声呼喊惊得李晓聪浑身一颤,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一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小黑影破空而来。那黑影的速度极快,还未等李晓聪反应过来,便精准地刺入他的脖颈。他只觉脖颈微微一麻,仿佛被一只小蚊子轻轻叮了一口,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赵小芸焦急的呼唤声、老周疑惑的惊呼声,都渐渐远去,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
“晓聪?晓聪!” 赵小芸的声音忽远忽近。李晓聪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家院子的老槐树下,树荫为他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王婶正用凉毛巾给他擦脸,脸上满是担忧。“你咋在田埂上睡着了?” 赵小芸将竹筒递到他嘴边,清水混着野莓的酸甜滑入喉咙,“可把我们急坏了!”
李晓聪想要坐起,却感觉后脑勺一阵刺痛。他努力回忆,只记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可无论怎么想,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老槐树的枝叶在头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缝隙洒在脸上,光斑明明灭灭。远处传来老周的吆喝声,依旧是熟悉的腔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李晓聪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王伯蹲在一旁修补渔网,烟袋锅子在鞋底敲了敲:“准是读书太累了,快进屋歇着。” 李晓聪望着老人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想起昏迷前那句若有若无的 “少爷”,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寒。他摸了摸脖颈,那里没有伤口,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酥麻感,就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别墅监控室里,气氛凝重如铅。林宛如死死抓着扶手,指甲几乎要嵌进真皮里,眼眶通红:“一定要用麻醉枪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思成将雪茄按灭,烟灰缸里火星四溅,眼神中满是狠厉:“他离真相太近了。稍有不慎,整个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他盯着屏幕中苏醒后正望着天空发呆的李晓聪,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通知张明远,把所有农具都检查一遍,连夜换成 1982 年的样式。再安排人密切监视,决不能再有任何纰漏!”
夜幕降临时,李晓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月光透过木格窗洒在枕边,他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突然,他摸到枕头下有个硬物 —— 是半块野莓,早已干瘪,却还残留着奇异的荧光。他拿起野莓,借着月光仔细端详,试图从这小小的东西上找到一些关于白天那段丢失记忆的线索,可除了那诡异的荧光,什么也没有。黑暗中,他的双眼炯炯有神,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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