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凌晨三点，浓稠的墨色如化不开的沥青，死死压在穿越乡镇指挥部的屋顶上。指挥部的灯光在雨幕中摇曳，宛如狂风巨浪里随时可能熄灭的孤灯。李思成瘫坐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手中的钢笔悬在办学方案上空，迟迟落不下去。三天前教育局那句 “再等通知” 如同重锤，将他最后的希望也砸得粉碎。窗外，老槐树的枯枝在风中发出 “咯吱咯吱” 的呻吟，仿佛也在为他的绝望哀鸣。
“李总，您该歇会儿了。” 小苏抱着一摞被黑客攻击后的修复数据，眼圈发黑，浓重的黑眼圈下是熬红的双眼，“张导带着安保队在镇外巡查了三遍，王氏集团的人暂时没动静。” 她的话音未落，桌上那台老式座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铃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突兀，惊得两人同时浑身一颤。
李思成几乎是扑过去抓起听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紧接着是压低的男声：“我是教育局档案室的陈默，您别问我是谁，也别记号码。” 对方顿了顿，背景音里传来文件翻动的 “沙沙” 声，像是春蚕啃食桑叶，又像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局里明天要开专题会，重新评估穿越乡镇的办学申请，但有人想把材料压进‘待处理’档案柜。”
李思成的手指瞬间攥紧话筒，指节泛白，仿佛要将话筒捏碎。他声音发颤地说：“陈先生，求您明示！我该怎么做？”
“准备实地调研报告，要快！” 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重点突出三个数据：因溺爱导致行为偏差的青少年比例、乡镇现有教育资源缺口、贵校课程对问题学生的转化率。还有……” 他突然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把您儿子的案例单独成册，越详细越好。记住，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必须送到！”
电话 “咔嗒” 挂断，李思成握着听筒的手久久没有放下。小苏看着他突然发亮的眼睛，忍不住问：“李总，是好消息？”
“是救命稻草！” 李思成猛地站起来，碰翻了桌上的墨水瓶，黑色的墨水如汹涌的潮水，在 “穿越乡镇中学规划图” 上蜿蜒成河，“立刻召集所有人！张明远负责实地走访，小苏调取所有学生的行为矫正记录，周伯……” 他看向民俗学家周伯，“您联系各村村长，统计全镇‘问题少年’的详细情况！”
此刻，在教育局的地下档案室里，陈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电话悄悄放回原位。他抚摸着胸前泛黄的教师证，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二十年前，父亲在偏远乡镇教书时，因教育资源匮乏，眼睁睁看着许多孩子失去上学机会，含恨而终。“爸，这次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他低声呢喃，眼神坚定。
晨光熹微时，穿越乡镇已陷入一场争分夺秒的战斗。张明远带着调研小组骑着二八自行车冲进雨幕，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怀里的笔记本。“小刘，去隔壁村找王老师，他那里有留守儿童的详细资料。” 张明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道。组员们应声散开，消失在雨雾中。
小苏在机房里飞速敲击键盘，屏幕上的数据瀑布般流淌，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信息。“可恶，王氏集团又在攻击服务器！”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与黑客展开激烈的攻防战。
而李思成则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面前摊开李晓聪的成长档案 —— 从幼儿园的 “全勤宝宝” 奖状，到初中的 “校园霸凌警告通知书”，每一张纸都像一把刀，剜着他的心。“爸爸，你看我搭的积木城堡！” 记忆中儿子清脆的童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李思成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钢笔在纸上晕开一大团墨迹。他想起上周在酒吧门口，李晓聪染着紫色头发，叼着烟从他面前走过，眼神冷漠得像陌生人。“我一定要救你，就算与全世界为敌！” 他咬牙在纸上写下最后一行字，墨迹未干就冲出了房门。
中午十一点，当李思成抱着厚厚的调研报告冲进教育局大楼时，正撞见王虎从赵副局长办公室出来。对方戴着墨镜，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李总这是火烧屁股了？可惜啊，有些事不是靠拼命就能成的。”
李思成理都没理他，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会议桌旁坐着七位教育局领导，赵副局长正在翻看王氏集团的国际学校方案，看到他进来，眉头皱成了疙瘩：“李总，现在是内部会议……”
“赵局，请给我十分钟！” 李思成将报告 “啪” 地拍在桌上，震得水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水花在阳光下闪烁，如同他眼中的希望，“这是穿越乡镇的教育现状白皮书，里面有全镇 一百多名青少年的成长数据，还有贵校独创课程对问题学生 92% 的转化率！” 他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伤疤，“而这里面，藏着一个父亲的血泪！”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外机发出 “嗡嗡” 的声响。李思成颤抖着翻开附录，李晓聪的照片滑落出来 —— 一张是小学时戴着红领巾的笑脸，另一张是近期在酒吧的监控截图，少年眼神空洞，正在吸食不明物品。
“这是我的儿子，李晓聪。” 李思成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撕裂自己的伤口，“因为我的纵容，他从幼儿积木比赛第一变成了废材。但在穿越乡镇试运营的三个月里，我们已经成功矫正了 27 个像他这样的孩子！” 他突然举起一张照片，画面中，小胖正在田间熟练地插秧，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赵局，您说教育是百年大计，可这些孩子等不了十年！”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陈默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手里举着一份文件：“赵局！省教育厅刚下发的文件，鼓励特色教育试点！” 他的目光与李思成交汇，微微点了点头。
王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这肯定是造假！赵氏集团愿意再加一个亿投资，把国际学校建成全国标杆！”
“标杆不是用钱堆出来的！” 周明远教授拄着拐杖突然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数位教育界权威。他的白衬衫一尘不染，眼神却透着疲惫与坚定，“我刚从穿越乡镇回来，那里的孩子用算盘学微积分，用剪纸理解几何，这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 他将一份联名推荐信拍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签着二十位专家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对教育理想的坚守。
窗外，暴雨骤停，一道彩虹刺破云层，绚丽的色彩洒在会议室里。李思成望着会议桌上那摞浸透汗水的报告，恍惚间又看见李晓聪背着书包，站在穿越乡镇的老槐树下向他招手。赵副局长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那就按程序启动实地考察。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任何弄虚作假……”
“我愿以全部身家作保！” 李思成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响彻整个会议室，“若学校办不好，我李思成从此退出商界！”
夕阳西下时，李思成走出教育局大楼，手机突然响起。是林宛如发来的视频通话，画面里李晓聪正在砸电视，满地的玻璃碎片中，少年嘶吼着：“我要最新款的 VR 设备！你们都去死！” 林宛如的哭声从手机里传来：“老郑，你快回来管管孩子！”
李思成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他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那片火烧云仿佛化作了穿越乡镇的红砖墙。“等着我，儿子。” 他对着手机轻声说，“爸爸一定会为你建起一座通向光明的桥。”
而此刻的王氏集团总部，装饰奢华的办公室里，王虎将雪茄狠狠按进烟灰缸，火星四溅，如同他心中的怒火。“启动 b 计划！我倒要看看，这个固执的父亲，能护着儿子到几时！” 他对着电脑屏幕咆哮道，屏幕上，一份 “破坏穿越乡镇供水系统” 的计划书正在生成，阴谋的黑影，再次笼罩了这座承载着无数希望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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