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雨带着夏日独有的闷热与黏腻,细密的雨丝将穿越乡镇的青石板路浸得发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李思成站在临时搭建的招聘处屋檐下,望着空荡荡的长桌,桌上整齐摆放的登记表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却始终没有落下一个签名。檐角的铜铃在雨中摇晃,发出清冷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场冷清的招聘而叹息。
“老板,戏曲之乡那边传来消息,” 张明远举着油纸伞匆匆跑来,裤脚沾满泥浆,“张贴的告示被人用粪水泼了,报名处还收到恐吓信,说谁要是敢来应聘,就烧了他们的庄稼。” 他将皱巴巴的恐吓信递过去,纸张上 “王氏集团” 四个大字红得刺目,像是干涸的血迹。
李思成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手中的登记表被捏出深深的褶皱。他转身望向墙上的乡镇规划图,那图纸上,用红笔仔细标注出的农田,线条蜿蜒,宛如真实的田垄,周边还密密麻麻写着预计种植的农作物品种;村落的位置被精心圈出,旁边备注着规划的房屋样式与功能分区,有传统的农舍,也有为游客准备的民宿。可此刻,他目光扫过这些细致规划,仿佛能透过图纸看到无数双观望又退缩的眼睛。“沈医生那边呢?”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更糟。” 黑燕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深山里的老把式们都接到匿名电话,说咱们这是传销组织,专骗老实巴交的农民。现在他们看到我们的人,直接放狗驱赶。”
虎娃蹲在墙角,用树枝狠狠戳着地上的泥坑,小脸涨得通红:“这些坏蛋!肯定是王氏集团干的!我要是抓住他们,一定用弹弓把他们的屁股打成马蜂窝!”
孙院士拄着拐杖缓缓走来,白大褂的下摆沾满雨水:“李总,就算没有恶意阻挠,这招聘本就难如登天。”
老人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上的水雾,“老夫走访了几个村子,那些庄稼汉说得实在 ——‘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弯腰驼背几十年,就图个安稳。这既要种地又要演戏的营生,听着就像天上的月亮,看着好看,摸着烫手’。”
正说着,电话铃声突然尖锐地响起,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乱飞。李思成快步上前,抓起听筒,掌心的汗水将塑料外壳浸得发滑。“喂?是招聘处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浓重乡音的男声,吞吞吐吐的,“俺…… 俺是邻村的老周,想问下,这工作…… 真能按月发粮票?俺们一家老小还等着米下锅呢。”
“老周大哥,您放心!” 李思成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仅有粮票,每月还有现钱!干活满一年,还送一台最新式的半导体收音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听见粗重的喘息声:“话是说得好听,可…… 可俺们祖祖辈辈守着自家三分地,这突然要去个没听过的地方,学那戏台上的把戏……” 老周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而且村里人都说,这是有钱人哄骗咱们的把戏,到时候活干了,却讨不到半点好处……”
“老周大哥!” 李思成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您可以先派个人来看看,不满意随时走!路费我们全包!”
“唉,算了吧。” 老周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俺媳妇说了,天上不会掉馅饼,就怕掉下来的是陷阱……”“嘟 ——” 的一声,电话挂断,仿佛也切断了一丝希望。
招聘处陷入死寂,只有雨打芭蕉的声音愈发清晰。沈星河靠在门框上,手术刀在指间无意识地翻转,寒光一闪一闪:“李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氏集团在暗处造谣生事,普通百姓又对咱们的计划心存疑虑,就算开出金山银山,怕是也难招人。”
“那依你之见?” 李思成猛地转身,中山装的下摆带起一阵劲风。
“不如……” 沈星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也玩阴的。既然他们能用电话恐吓,我们为何不能用同样的手段辟谣?再安排些人扮成已经入职的‘农民演员’,回村里现身说法。”
“不可!” 孙院士突然出声,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这与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何异?传出去,咱们的信誉可就毁了!”
双方正争执不下时,黑燕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里炸开:“老板!网络上出现大量伪造的‘员工血泪控诉’视频,说咱们拖欠工资、强迫劳动!转发量已经破十万了!”
虎娃气得跳起来:“这些坏蛋!比村口的癞皮狗还坏!我现在就去把他们的网线全剪断!”
李思成按住虎娃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雨不知何时变得滂沱,屋檐下的雨帘如同珍珠串成的屏障。“沈医生的法子虽狠,但不失为权宜之计。”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孙院士说得对,信誉是根本。这样,我们双管齐下 —— 黑燕,立刻制作澄清视频,用 1982 年的录像带格式发布,增加可信度;张明远,你带队去附近村庄,找那些生活困难却又勤恳老实的人家,先签短期试用合同,待遇翻倍!”
“可是老板,” 张明远面露难色,“咱们的资金……”
“资金我来想办法!” 李思成猛地扯开领口的纽扣,露出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就算变卖我所有的房产,也要把这些人招来!晓聪还等着……” 他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随即咳嗽两声掩饰过去,“总之,这个乡镇不能是一座空城!”
夜幕降临时,雨渐渐小了。李思成独自坐在办公室,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桌上摆着晓聪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穿着名牌,染着黄发,嘴角挂着不羁的笑。他伸手轻轻抚摸照片,喃喃自语:“儿子,爸爸一定会为你筑起最真实的成长乐园,哪怕要踏过荆棘,翻越悬崖……”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虎娃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手里举着半张被雨水泡得模糊的告示:“李老板!王氏集团的人在村口贴新告示,说谁要是敢来应聘,就…… 就把他们家的祖坟给刨了!”
李思成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他缓缓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走,”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我们去会会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这次,我要让他们知道,惹怒一个父亲,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油灯在他身后熄灭,黑暗中,只听见铁锹与地面碰撞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如同死神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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