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凋零的银杏叶,掠过清平村小学的青瓦屋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李晓聪站在音乐教室外,透过斑驳的木窗,看见竹制风铃在风中摇晃,发出清脆悦耳却又让他揪心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对他过往恶行的声声控诉。一年前,他就是在这里,用弹弓射碎了那串承载着大家心血的风铃,还把胶水倒进二胡的琴筒,看着社团成员们急得掉眼泪,自己却笑得前仰后合。此刻,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衣角,那里还留着帮王婶浆洗时沾上的蓝靛草汁液,粗糙的触感让他愈发坚定了弥补过错的决心。
“吱呀 ——” 门轴转动的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音乐老师陈淑琴正俯身调试手风琴,藏青色的的确良衬衫熨得笔挺,发间别着的银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银光。当她抬头看见门口的李晓聪时,按在琴键上的手指猛地僵住,原本温柔的目光瞬间笼上一层寒霜,仿佛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陈老师……” 李晓聪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喉咙干得发紧,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说的艰难,“我知道我以前在社团里做得很不好,把二胡弄坏,还打碎了风铃……”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蒙着灰布的乐器架上,想起当初自己恶作剧后,陈老师独自修补二胡到深夜的身影,眼眶不由得发热,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我想重新加入社团,好好表现,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恳切与期待,仿佛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教室陷入死寂,只有手风琴的风箱还在微微颤动,发出微弱的 “呼哧” 声。坐在后排擦拭笛子的周小燕突然站起,杏眼圆睁,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不行!上次他把我的笛子插进牛粪里,那味道洗了半个月都散不掉!” 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充满了委屈与怨恨。这话让几个社团成员纷纷附和,有人抱紧怀中的月琴,像是生怕被夺走,脸上满是警惕;有人则小声嘀咕着,投来厌恶的目光。
陈淑琴摘下金丝眼镜,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晓聪,不是老师狠心。” 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难以动摇的坚决,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下个月县里要举办文艺汇演,咱们排练了三个月的《彩云追月》,容不得半点差错。”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 —— 大刘不知何时靠在窗边,故意掰断一根枯枝,阴阳怪气道:“陈老师,您可别被这小子的眼泪骗了,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中满是轻蔑。
李晓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感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愧疚,那愧疚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突然想起王婶常说 “真心能化铁”,猛地跪坐在青砖地上,膝盖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老师,我每天放学后帮您打扫教室,给乐器上油保养,不要任何回报!” 他抬头时,额角已经蹭上了地面的灰尘,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只要能让我参加排练,哪怕站在最后一排当背景都行!”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那是压抑已久的情感的爆发。
陈淑琴的手微微颤抖,正要开口,赵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书包带子歪歪斜斜地挂在肩头,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陈老师,我作证!” 他气喘吁吁地说道,胸脯剧烈起伏,“晓聪最近天天帮张大爷修鸡窝,手都磨出血泡了还接着干!” 说着,他抓起李晓聪的手摊开,掌心的老茧和结痂的伤口触目惊心,仿佛是他努力改变的勋章。
就在这时,小翠抱着一摞曲谱走进来,辫梢还沾着野菊花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怯生生地看了李晓聪一眼,小声说:“其实…… 他教我数学题的时候,比课本还耐心。”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教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众人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思索。
陈淑琴轻叹一声,将手风琴的背带取下:“先从后勤做起吧。” 她把鸡毛掸子递给李晓聪,目光却像穿透人心的利箭,“但若再敢捣乱,就永远别进这间教室。” 她的语气虽然严厉,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此后的日子里,李晓聪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清晨,天还未亮,他就摸黑来到教室,借着微弱的晨光,用自制的桐油抹布仔细擦拭每一件乐器,连月琴的弦轴都要转着圈擦三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课间休息时,其他同学都在嬉笑玩耍,他却蹲在走廊上修补破损的乐谱,用浆糊把撕裂的纸张贴得平平整整,还会在边角画上可爱的音符图案,为单调的乐谱增添一抹色彩;放学后,他跟着陈老师学习基础乐理,煤油灯下,他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工整得如同印刷体,连王伯都笑他 “比考状元还认真”。
距离汇演还有七天时,意外发生了。负责敲扬琴的周小燕在帮家里收柿子时摔了一跤,手腕肿得像馒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淑琴看着节目单,急得在教室里来回踱步,琴谱被翻得 “哗哗” 作响,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老师,我来试试!” 李晓聪的声音让所有人愣住。他径直走到布满灰尘的扬琴前,掀开琴盖的瞬间,一年前自己泼的墨汁还残留在琴身上,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深吸一口气,他的手指悬在琴弦上方,突然想起陈老师教过的 “心正则音清”,手腕轻轻落下,《彩云追月》的旋律从指尖流淌而出。虽然节奏有些生涩,但每个音符都饱含着他的努力与决心,仿佛是他用汗水和泪水谱写而成。
“你什么时候学的扬琴?” 陈淑琴推了推眼镜,眼中满是惊讶,镜片后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许。李晓聪挠挠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手抄乐谱,纸张边缘已经被翻得发毛,上面布满了修改的痕迹和密密麻麻的标注,“这半个月,我每天对着您教的录音带练习到半夜。”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老师,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练好!” 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决心。
汇演当天,县礼堂座无虚席,灯光璀璨。李晓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怀里抱着用旧床单改制的琴罩,手心全是汗,心跳如擂鼓。当聚光灯打在扬琴上时,他瞥见观众席里赵虎挥舞的自制加油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李晓聪加油”;大刘别扭地竖起的大拇指,脸上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还有陈老师鼓励的眼神,那眼神如同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的心。琴弦拨动的刹那,所有的努力与坚持,都化作流淌的音符,在礼堂里回荡,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呐喊。
别墅监控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林宛如紧紧攥着丝帕,指甲几乎要将其扯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屏幕中儿子专注演奏的模样,与记忆里那个在私人音乐厅摔吉他的少年重叠又分离。“他以前连五线谱都不认识……” 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欣慰。
李思成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调出 “才艺突破考核” 方案,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神冷峻,“通知张明远,安排‘省艺术团特招’事件 —— 真正的成长,需要更大的舞台考验。”
曲终,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经久不息。李晓聪站起身,对着观众席深深鞠躬,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当他转身时,发现陈老师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那泪水里有感动,有欣慰;周小燕把珍藏的笛子递到他手中,眼神中充满了认可;大刘则粗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有点本事啊!” 窗外,暮色渐浓,炊烟袅袅升起,李晓聪知道,自己终于真正融入了这个集体,而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更广阔的天地,更多未知的挑战,但他已不再畏惧,因为他已经拥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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