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清平村裹着一层鹅黄嫩绿,杏花白得耀眼,随风飘落在青石板路上。李晓聪拖着步子走在土路上,解放鞋踢起的碎石子 “噼里啪啦” 地砸在墙角。他扯了扯紧绷的蓝布衫领口,这衣服是王婶照着旧报纸上的裁剪图连夜缝的,针脚密密麻麻,却勒得他脖子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他抬头望向天空,几朵白云慢悠悠地飘着,突然想起在城里时,自己坐在宽敞的豪车里,透过全景天窗看云的样子,和现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中的怨气更甚。
村口老槐树上新抽的嫩芽在风中摇晃,树下的小卖部飘来烤红薯的焦香。李晓聪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胃里也开始翻涌,想起昨天晚饭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此刻的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的目光落在小卖部的玻璃柜台上,玻璃罐里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铁皮盒里码着方方正正的麦芽糖块,角落还摆着几包用报纸包好的爆米花,这些普通的零食,在他眼里却成了难以抗拒的诱惑。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脑海中闪过在城里时,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场景,再看看眼前这个简陋的小卖部,一股莫名的不甘涌上心头。
“晓聪又来啦?” 正在门口择菜的刘婶瞟了他一眼,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语气带着几分怜悯,“王伯今早去镇上给你买作业本了,没给你带好吃的?” 李晓聪白了她一眼,啐了口唾沫,故意用力踩烂脚边的蒲公英,毛茸茸的种子四散飞去,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心中的不满。在这村里,他时刻谨记着自己 “矿难遗孤” 的身份,可这份伪装不仅没能让他收敛,反而让他的叛逆变本加厉,他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随时都想冲破束缚。
柜台后的张老板戴着圆框老花镜,正在用麻绳捆扎烟叶,粗糙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发出 “沙沙” 的声响。“要买点啥?”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李晓聪没有回应,只是缓缓靠近柜台,眼睛死死盯着那罐水果糖,仿佛那是他的猎物。他的手心开始冒汗,心跳也逐渐加快,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左右张望,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张老板的动作,确定老板的注意力还在烟叶上后,他的手像闪电般伸进玻璃罐,抓起一把水果糖,糖果碰撞发出清脆的 “哗啦” 声。
“等等!” 算盘珠子突然哗啦散落,张老板绕过柜台时带翻了装零钱的铁皮盒,硬币叮叮咚咚滚了一地。“拿东西得给钱!”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想要拽住李晓聪的胳膊,却被少年猛地甩开。李晓聪往后退了一步,把水果糖紧紧攥在手里,糖纸在他的用力下发出 “咔咔” 的响声。“我现在没钱,等我回家了再给你。” 他故意把 “回家” 二字咬得极重,歪着脖子,眼神中充满挑衅地盯着张老板补丁摞补丁的袖口。在他的记忆里,自家保姆的围裙都比这体面,他无法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放屁!” 张老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豁了口的搪瓷杯在柜台上磕出闷响,“赊账得找担保人!你当这是城里百货大楼?” 他的吼声惊动了门外的老黄狗,汪汪叫声立刻引来几个扛着锄头路过的村民。李晓聪被这声呵斥激怒了,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他突然狠狠摇晃玻璃罐,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在柜台上和地面上弹跳着。接着,他又一把抓起铁皮盒里的麦芽糖块,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墙壁,糖块碎成小块,溅得到处都是,仿佛他破碎又不甘的心情。“不就是几块破糖?” 他恶狠狠地说道,往前半步,故意用肩膀撞向张老板佝偻的脊背。老人毫无防备,踉跄着撞翻了一旁的酱油瓶,深褐色的液体在水泥地上蜿蜒,像条扭曲的毒蛇,也像极了他此刻混乱又愤怒的情绪。
“反了你!” 张老板气得浑身发抖,抄起门后的竹扫帚,竹枝在李晓聪眼前晃动,“偷东西还打人,看我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吼声。
“住手!” 王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肩头还沾着山路上的草屑,腰间别着的旱烟袋随着急促的脚步晃来晃去。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攥住张老板举扫帚的手,指节因为用力变得发白,眼神中带着警告,仿佛在提醒张老板不要深究李晓聪的异常,“张老哥,消消气!孩子不懂事,钱我付。” 说着,他从贴胸口袋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毛票,每一张都带着体温,那是他辛苦劳作换来的血汗钱。
李晓聪被王伯揪住后领提离地面时,听见围观人群里传来窃笑。刘婶举着择了一半的菜,摇头叹息:“可怜的娃,没了爹娘就是野。”几个放学的孩子躲在大人身后,指着他交头接耳,像在看马戏团的猴子。这些议论声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李晓聪心里,让他更加抵触这个伪装的身份,也让他对这个村子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他在王伯的手中不断挣扎,双腿乱踢,嘴里还大声叫嚷着:“放开我!不就是几块糖?我以后会还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土路上拖出歪歪扭扭的形状。李晓聪被拽着往前走,解放鞋不断踢起碎石:“放开我!不就是几块糖?我以后……” 话没说完,后颈就挨了王伯重重一巴掌,带着山里人常年劳作的力道,“再敢惹事,小心我把你送回矿洞!” 王伯压低声音的威胁,让李晓聪浑身一僵,这是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 “身世”,但他心中的叛逆之火却烧得更旺了。此刻的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些 “乡巴佬” 知道,自己绝不会屈服于这样的生活,他要想尽办法逃离这个困住他的清平村,回到属于他的 “那个家”,继续过他挥金如土、随心所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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