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第七日,隐龙谷的天空被浓稠如墨的乌云笼罩,低沉的雷声仿佛巨兽的呜咽,在山谷间回荡。项目指挥部的铁皮屋顶千疮百孔,雨水如注般倾泻而下,砸在锈迹斑斑的铁桶里,发出杂乱无章的 “咚咚” 声。墙角的霉斑如黑色毒瘤肆意蔓延,腐木与泥浆混合的刺鼻气味在狭小空间内翻滚,令人作呕。墙面上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密布,最宽处甚至能塞进成年人的手指,在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光下,仿佛随时都会吞噬整个房间。
长桌被各类文件、图纸堆成了小山,被水渍晕染的蓝图边缘蜷曲,宛如受伤的蝴蝶。破损的计算器外壳裂开,几个按键不翼而飞;半截铅笔滚落在地,笔芯摔得粉碎。李思成站在贴满图纸的白板前,那件曾经笔挺的西装皱得如同揉烂的废纸,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末端还沾着干涸的泥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臂上结痂的伤口,那道暗红色的疤痕在灯光下微微发亮,随着手臂的颤抖,仿佛一条随时会苏醒的蜈蚣。他的眼神布满血丝,却依然锐利如鹰,紧盯着白板上坍塌的供销社示意图。
“这是评估团队给出的最终报告。”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板,激光笔在图纸上划出一道颤抖的红光,“修复现有建筑,即便资金不限量投入,七成概率在半年内出现结构性坍塌。我们难道要拿孩子们的安全去赌这三成的可能性?这跟拿孩子们当赌注有什么区别?” 说到最后,他的指节重重敲击在白板上,发出 “砰砰” 的闷响,震得旁边的图纸簌簌作响。
“李总!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孩子们的希望像泡沫般破碎?” 张明远 “嚯” 地站起身,动作太猛以至于木椅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如同指甲刮过黑板。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长桌前,双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他脖颈青筋暴起,双眼通红,像两团燃烧的火焰,“那些孩子盼着游戏机厅、盼着二八自行车,咱们要是放弃,拿什么去面对他们?难道要让他们知道,大人的承诺都是一吹就散的蒲公英?” 说着,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仿佛要抓住那即将消逝的希望。
施工主管陈昊却像滩烂泥般瘫在椅子上,镜片蒙着层水雾,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他艰难地直起身子,缓缓抓起桌上的地质勘探报告,纸张被他捏得簌簌作响,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白板前,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图纸上的地基部分,声音沙哑而绝望:“张哥,你摸摸良心说话!这地基被洪水泡成了豆腐,就是把金山银山砸进去,就能建起安全的房子?这不是在沙地上建高楼吗?” 说着,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扶着白板慢慢滑坐在地上。
财务总监苏蔓一直低头快速翻阅着报表,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来回滑动,眉头越皱越紧。听到两人争吵,她 “啪” 地合上报表,金属镜框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响,绕过长桌走到李思成身边,将报表递过去,语气冷静而理智:“李总,即便不考虑安全问题,修复费用也是个天文数字。按照现在的预算,至少需要投入两亿资金,而且工期会延长一年以上。我们真的要在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地方继续投入吗?”
“苏总监,你说的轻巧!” 张明远猛地转向苏蔓,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重新选址就能一帆风顺?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会不会遇到更棘手的问题?” 他愤怒地踢开脚边的一个空矿泉水瓶,瓶子在地面上滚动,撞在墙角发出 “当啷” 一声。
苏蔓冷笑一声,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后仰:“不重新选址才是死路一条!西边月牙湖周边有现成的基建,虽然涉及多个产权方,但只要谈妥,开发周期至少能缩短一半!张明远,你不要感情用事,这是商业决策!”
“商业决策?” 张明远怒极反笑,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文件纷飞,“这项目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生意!李总为了什么,我们为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他抓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狠狠灌了一口,又用力将瓶子砸在桌面上。
技术员小王缩在角落里,身体紧紧贴着墙壁,像是想把自己藏起来。他的手指不停地揉搓着衣角,声音发颤:“我在地图上看到,北边的苍岩山附近有一片荒地,面积够大,地势也高…… 但那里交通不便,基础设施几乎为零,开发难度极大。” 他说话时,眼睛不敢看众人,只是盯着地面。
“苍岩山?” 陈昊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嗤笑一声,“你是嫌麻烦不够多?那边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怎么开展工作?还不如选东郊的旧矿区,好歹有现成的厂房可以改造。” 他一边说,一边用脚踢了踢身边的一个工具箱。
“旧矿区?” 苏蔓挑眉,向前走了两步,高跟鞋的鞋跟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土壤重金属超标,光是土地治理就要花费几千万,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镜子,慢条斯理地补着口红,仿佛在刻意展示自己的从容。
会议室里争吵声此起彼伏,李思成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抓起白板擦,用力拍在白板上,发出 “啪” 的巨响:“都别吵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震慑力,“原址修复不可行,这是定论。新址的选择,我们必须权衡利弊。”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眼神坚定如铁。
“李总,月牙湖那边我有熟人,我可以去谈!” 苏蔓急切道,她向前迈了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只要拿下土地,后续开发我有把握。”
“可产权方要是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陈昊双臂抱胸,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满脸质疑,“到时候钱投进去,项目卡住,谁来负责?”
张明远咬了咬牙,走到李思成面前,挺直腰板:“不管选哪,我都带人先上!但李总,我还是觉得,不能离原来的地方太远,孩子们都盼着早日看到成果。”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节泛白。
李思成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样,分成三个小组。一组去苍岩山实地考察地质和交通;二组接触月牙湖产权方,试探合作意向;三组调研东郊矿区,评估治理成本。三天后,我们再汇总讨论。”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难掩其中的疲惫。他转身望向窗外,远处乌云翻滚,一场新的暴雨似乎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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