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仰着脸看他,雨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那双满是心疼的眼睛。
她吸了吸鼻子,鼻尖酸酸的,反问:“那你呢?这么大的雨怎么就不知道找地方躲躲?”
沈子安一愣,而后对上那双满是担忧的水眸心里一暖,又气又心疼地替她拢了拢塑料布,发现塑料布根本没起到多大作用,她的衣服早就湿了大半。
“我怕你等急了。”沈子安低声解释着,随后不由分说将人搂住,一边走一边往自行车那带,“走,上车,回去再说。”
雨依旧很大,风裹着雨吹在身上冷得刺骨。
顾不上矜持和避嫌,方梨紧紧地抱住沈子安的腰,脸贴在他湿透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热。
沈子安骑车的速度很快,溅起的泥水打在他们身上,但两人谁都没在意。
寒风刺骨,但两颗心却越靠越近。
回到知青点,沈子安第一时间将方梨送回屋。
“先换衣服,换好衣服洗个澡,我给你烧水。”
方梨喷嚏不断却仍然伸手拉住沈子安的衣角道:“你也是,赶快去换衣服。”
沈子安笑着握了握她的手答应:“好,不用担心我,你快进屋。”
方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听话的转身进屋。
将衣服换下没一会,沈子安就来敲门说水烧好了。
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方梨便爬上了炕躺进了被窝。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
而她同样也觉得脑袋有点昏沉,于是也没为难自己,爬上炕没一会就直接沉沉睡了过去。
这场倒春寒来的又凶又猛。
因为淋了雨,所以晚上的时候,方梨就发起了高烧。
这场发热来势汹汹,烧的方梨差点都直接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受到一双微凉却宽大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那触感带着熟悉的安心感,让她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
“烧得这么厉害。” 低沉的男声裹着焦虑,在耳边轻轻响起。
是沈子安。
方梨想睁开眼回应,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温热的汤水贴着唇瓣送了进来,带着淡淡的草药味。
“乖,喝了药就好了。” 沈子安的声音放得极柔,指尖轻轻蹭过她汗湿的鬓角。
她顺从地咽下药汁,苦味在舌尖蔓延,眉头微皱,下一秒却被一只带着糖块的手轻轻按在唇边。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忽然覆上一块冰凉的帕子,驱散了些许灼烧感。
她模糊间察觉沈子安一直守在炕边,时而换帕子,时而探她的体温,翻动她身体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回到了淋雨的午后,沈子安反手裹住她的瞬间,衣料上的皂角香混着泥土气息,和此刻鼻尖萦绕的味道重叠。
意识彻底沉下去前,她攥住了那只始终守在枕边的手,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我在,别怕。”
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方梨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泛起蒙蒙亮的灰蓝色,炕边的油灯还燃着一小簇火苗,在晨雾里投下摇曳的光晕。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还攥着沈子安的手,而他就趴在炕沿边,半边脸颊贴着粗糙的炕席,呼吸均匀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方梨小幅度动了动,想要缓缓起身,却不料动作还是惊醒了他。
沈子安瞬间直起身,眼神还有些惺忪,可触及她的目光时立刻清醒过来,伸手就探向她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急切:“烧退了,怎么样?还觉得难受吗?”
他的指尖带着彻夜未暖的凉意,触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格外清晰,方梨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便立刻收回手,在自己掌心搓了搓才又探过来:“还冷不冷?我再给你加床被子?”
方梨这才看到自己身上压着两床厚厚的棉被,她就说怎么感觉身上这么重,原来是......
“不冷。”方梨的声音还有些沙哑,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喉咙发紧,“你守了我一整夜?”
沈子安收回手,没否认的直接点头:“嗯,你昨夜烧的厉害,我怕我不在,你烧退不下来。”
方梨心里一阵感动,不过感动之后就是疑问。
她看着自己的屋子,有些疑惑的问道:“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昨晚锁门了,还有.....你是怎么发现我发烧的?”
虽然知青点的隔音差,但也没离谱到可以透视的程度!
两个人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间,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发烧了的呢?
说到这个,沈子安还没说话,001就语气焦灼的回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睡着睡着就掉下床了,要不是沈子安听到声音踹门进来,你说不定昨晚就直接没了!”
昨晚001本来也在休息,可睡着睡着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这是它第一次接收到系统的警报,但也知道这代表着宿主生命受到了威胁!
于是它赶紧出声呼唤方梨,可那会的方梨早就烧的神志不清,不管001怎么喊,她都毫无动静!
就在001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隔壁的沈子安听到屋里的动静直接过来敲门,可敲了半天屋里也没反应,于是干脆破门而入。
而当他破门后看到掉在地上的方梨,整个人都慌了,赶紧把她抱回炕上,又去烧水、找药,忙了一整晚。
方梨听了001的话,下意识的看向了沈子安。
而沈子安闻言也出声解释着,说的内容和001说的没差,只是他说的简单,一点都没提自己辛苦照顾了方梨一晚上的艰辛。
“谢谢。”方梨哑着声音说道。
她是发自内心的对沈子安表示感谢,她当然知道照顾一个病患有多辛苦,尤其还是在他昨天自己也淋了雨的情况下。
他对她的好,远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的多。
沈子安撩了一把耷拉在眉眼间的头发,他不高兴耳朵皱眉:“不是说了吗?不要和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