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疾步走进太医院,气也来不及喘就掐着嗓子喊道:“陆掌院何在?”
太医院中几个在熬药试药的太医听到动静抬眸瞧了一眼又垂眸专注自己手中的活儿,陆掌院从一堆药材中间漏出脑袋,见内监眼中急色,心中一窒快步走了过去将人带出院子,低声询问:“内监来得如此匆忙可是陛下或是贵人有什么交代的?”
内监简单地同他讲了下启政殿中情况,“奴才奉陛下之命前来请陆掌院去启政殿验伤的。步少卿说医者可以验出普通伤口和被矿石划伤之别还有那药石汤也要备上一份。”
“药石汤?”
陆掌院愣神了一瞬。
“就是普通人和受了普通伤之人喝了无碍可若是伤口被矿石之类的硫性物伤的人喝了会腹痛难忍有肠穿肚烂之痛的药汤。”
内监眼神闪过一丝困惑但也没多想。
陆掌院一拍脑袋,赔笑道:“哦哦哦,瞧我这记性,是该准备两碗药石汤了,内监且等我一刻钟,我交代他们熬好了汤药且送过来就好,我先随内监去启政殿。”
启政殿中气氛压抑低沉,启明帝幽深的眼眸翻涌着复杂的神色,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冷硬的神色中蕴藏着盛怒,窦太后神色肃穆威严,已过花甲之年其气势仍不减半分。
慎王一派众人心中皆是不安,此次事件牵连甚深而大理寺那边又像是饿狼一样死死咬住不放,怕是不能擅终。
与沉重的氛围不合的是静王始终温润带着笑意的脸,似乎一切都轻描淡写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细看又仿佛只是如同往日一般并未有任何含义。
大理寺卷宗繁多,大理寺几乎夜夜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众人忙得脚不沾地,大理寺寺卿和少卿更是杯中时时满着苦丁茶,眼下乌青眼神死寂几乎是成了大理寺的标志,如今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两双如同死水的眼眸闪着精光。
“陆掌院到——”
殿外的内监提高音量报道。
陆掌院提着一个小木箱疾步走了进来,躬身向座上两位至尊躬身行礼。
启明帝低沉地嗯了一声,沉声道:“陆掌院,步少卿说你能验出伤口是否为矿石所伤,既如此你便给赵公明验上一验。”
陆掌院瞧了眼一脸温润正直的步若筠又不动声色敛回眼神,躬身应道:“臣遵旨。”
赵公明见陆掌院像是见到催命鬼一样,脸色惨白嘴唇止不住地打颤,眼眸中写满着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睛死死瞪着手上被一层层解开的白布,感染发白有些溃烂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陆掌院打开带来的木箱在里面取出一个小钳子和剪刀,先是用白酒冲刷一遍而后又点燃白烛,将小钳子和剪刀放在上面烤了烤,用钳子和剪刀小心清理这脓血,将伤口处理地差不多后又往他伤口中洒了些止血的药粉,重新将他的伤口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才躬身回禀。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此人手中的伤口发黑流脓经久不好,依臣所见并不是一般的利器或者瓷片所伤的,伤口发黑或发青多半是中毒或是硫矿一类所致伤口侵染。”
陆掌院顿了顿又道:“臣观其伤口未有中毒的迹象,至于是否是被矿石一类所伤,臣不敢断言还需配以药石汤来验证才更加稳妥些。”
虽然陆掌院说什么不敢断言的话,可赵公明慌张惨白的神情,众人心中早已有数,所谓等药石汤不过是想明确坐实让他 辩无可辩罢了。
朝堂静默半响就听得殿外有一阵急中有序的脚步声响起,内监领着一个端着木盘上面放着两碗黝黑汤药的药童走了进来。
“赵公明既然你说你手上的伤不是被矿石所伤那你便喝了这药石汤,用亲身证明你的清白,为显示公正,本官会喝下另一碗药汤。”
林爵冷声发话,手上端起其中一碗药汤,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步若筠见他温润点头,刚想仰头喝下就被陈尚书出言打断。
“林寺卿为显示公平也该让他自己作选吧,毕竟是两碗瞧着一样的药汤,若是有什么差错让人生出疑心便得不偿失了......”
“陈尚书是怀疑本官在药中做了什么手脚?”
林爵语气冷硬,沉沉地瞥了他一眼。
“不敢,不敢,本官也不过是替大人考虑得周全些。”
林爵将手中的汤药重新放回木托中,沉声正色道:“既如此,赵公明你先选一碗。”
“是……是……”
赵公明怯怯地瞧了眼陈尚书,颤着手挑了刚刚林爵选的那一碗汤药,心一横仰头饮了下去。
林爵见状也端起另一碗饮了下去,步若筠见状故作无奈的摇头暗叹,陈尚书心觉自己是猜对了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赵公明抱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事实如何文武百官、高座尊者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