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一听就撇嘴：“又是贾家那点事！准是秦淮茹来找你！甭理她！那院就没个消停时候！还想用邻里情分绑着你干活，想得美！”
雷大炮也点头：“公家机器，少沾手。修好了没功，修坏了全是过。你做得对。”
正说着，忽然听见隔壁95号院传来一阵小小的欢呼声，好像问题解决了？
二蛋有点纳闷。
过了一会儿，自家院门被敲响了。是傻柱，咧着嘴笑呵呵地进来。
“嘛呀柱哥？红烧肉凑齐材料了？”二蛋问。
“没呢！那玩意得碰！”傻柱摆摆手，凑近点，压低声音，“哥们儿是来谢谢你啊！”
“谢我啥？”
“就那打字机啊！”傻柱一脸得意，“刚才你不是说那玩意是精密零件坏了吗？我瞅他们哭天抢地的也不是个事，就过去瞎看了看。你猜怎么着？我瞧见有个小铁锤老是抬不起来，歪歪扭扭的。
我寻思着你以前说过，机器有时候就是小毛病卡住了。
我就找了根我妹子的发卡，掰直了，对着那弹簧片掉下来的地方，这么一插，一别！嘿！那铁锤‘咔哒’一声就归位了！再一试，能打字了！哈哈，可把那帮人给乐坏了！非说我是隐藏的高手！”
二蛋一听，愣住了。
他想起那台打字机的结构图好像在哪本杂志上瞥过一眼，确实有个复位弹簧容易脱落。
没想到傻柱这误打误撞的，还真给解决了？
傻柱还在那美：“哥们儿这也算技术活了吧？哈哈！”
二蛋看着他那样，哭笑不得，心里却明镜似的。他点点头：“嗯，柱哥，你这手活是挺‘技术’的。行了，问题解决了就好。”
傻柱又吹嘘了两句，这才美滋滋地回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徐兰哼了一声：“瞎猫碰上死耗子！”
雷大炮摇摇头：“95号院啊，就剩点咋咋呼呼的能耐了。”
二蛋没说话，低头继续啃窝头。灯光下，他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傻柱得意了几天，逢人就吹他那“发卡修打字机”的神技，可惜没几个人真当回事。二蛋更是一字不提，每天照旧厂里家里两头跑，偶尔撞见苏梅，两人点点头，笑一下，心里都明白，但谁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这天下午，技术科里看着挺平静。二蛋正给陈小兵讲齿轮传动比的事儿，拿个旧齿轮箱拆开了比划。王工伏案画图，李建国几个忙着整理资料。
办公室门被推开，总工的秘书小赵探进头：“王工，雷二蛋同志，总工请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马上。”
语气有点严肃，不像平常。
王工和二蛋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别是又出啥幺蛾子了吧？轴承项目最近挺顺啊。
两人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小赵往总工办公室走。
总工办公室气氛不一样。窗帘拉着半边，屋里就开了一盏台灯，总工坐在办公桌后，脸色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凝重。他对面还坐着生产科的孙科长，也是一脸愁容。
“老王，小雷，来了，坐。”总工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声音有点沙哑。
两人坐下，心里更没底了。
总工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盖着“机密”红戳的文件，推到他们面前。
“情况紧急，长话短说。”他手指点着文件，“苏联老大哥那边的专家，昨天夜里，全部撤走了。事先一点风声没有。”
这话像颗炸弹，把王工和二蛋都震懵了。苏联专家撤走了？这可不是小事！厂里好些个大项目、关键设备，都指着他们指导呢！
“为啥啊？”王工急问。
“上头的事，咱不清楚，也别问。”总工摆摆手，脸色阴沉，“现在的问题是，专家一走，留下个烂摊子。别的先不说，就咱们新车间那套大型轧机的自动控制柜，彻底瞎了！”
孙科长接过话头，愁眉苦脸：“那玩意全是俄文标识，线路复杂得要命，除了苏联专家，没人敢动。现在它一趴窝，整条新生产线都得停！停产一天，损失海了去了！厂里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攻克这个难关！”
总工目光锐利地看向二蛋和王工：“厂党委决定，成立‘大型轧机控制柜攻关小组’。我任组长。”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二蛋身上，“二蛋同志，你任副组长。”
二蛋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副组长？让他当？那可是全厂最顶尖的技术难题之一！他一个刚转正没多久的初级技术员……
王工也明显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老王，你经验丰富，负责总体协调和资源保障。”总工看向王工，“二蛋，你年轻，脑子活，敢想敢干，逆向测绘轴承密封那一套，证明你有这个能力！这次，厂里就需要你这种敢啃硬骨头的劲头！”
二蛋感觉心跳得厉害，血往脸上涌。是紧张，但更多的是被信任和挑战点燃的兴奋。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总工，我……我怕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担子重，才说明厂里信任你！”总工语气加重，“不要有顾虑，放开手脚干！需要什么，厂里尽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物给物！只有一个要求：快！必须尽快让机器转起来！”
从总工办公室出来，王工和二蛋都没说话，心里都沉甸甸的。这任务，太突然，也太重了。天都快黑了，两人也没心思回科里，直接去了新车间。
巨大的车间里，别的设备都停了，静悄悄的。只有那台庞大的轧机孤零零地矗立在中间，像个沉默的巨人。它旁边那个两米多高的灰色控制柜，此刻漆黑一片，所有的指示灯都熄灭了，再也没有往日那种令人安定的嗡嗡声。
打开柜门，里面是密密麻麻、蛛网般的线路，无数的继电器、变压器、接线端子，上面标注的全是看不懂的俄文字母。一股淡淡的绝缘油和金属冷却混合的气味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