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战之后的第七天，凌晨。
天是黑的，地是黑的，人心也是黑的。
林小兔缩在墨玄身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卷进洗衣机里的袜子，晕头转向，身不由己。
他们此刻正藏身于一处距离天衍剑宗主峰百里外的隐蔽山谷中。
墨玄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面巨大的水镜，正对着他们。
镜子里，画面清晰得堪比前世的4K超高清直播。
林小兔瞅了一眼。
好家伙。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跟凌晨三点排队抢首发限定款手机似的，从山的那头一直铺到河的这头。
一面是魔宗标志性的黑色玄甲，杀气腾腾。
另一面是天衍剑宗五颜六色的道袍，仙气……呃，也挺杀气腾腾的。
“这就是黑水河？”林小兔小声问。
他以为会是条臭水沟，没想到还挺宽。
墨玄“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镜。
林小兔也跟着紧张地盯住。
他看见了血屠。
这位右护法，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这一斧子下去你可能会死”的危险气息。
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像一尊铁塔。
对面，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应该就是那个什么灵虚真人，正一脸凝重地掐着法诀。
林小兔心想，该走流程了吧？
战前喊话，互相问候一下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再列举一下对方的十大罪状，最后约个单挑什么的。
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然后他就看见血屠默默地从背后抽出了一柄……比门板还大的巨斧。
接着，他抡起了胳膊。
咚——！
一声巨响，战鼓被擂响。
林小兔：“？”
这就开了？
一句场面话都不说？
差评！太不注重用户体验了！
下一秒，血屠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快得在水镜里都拉出了一条残影。
“卧槽！”
林小兔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这哥们是主t兼主c啊！
一个人就敢冲阵？
对面的灵虚真人显然也没料到魔宗这边这么生猛，连个开场白都没有。
他急忙一挥手，河对岸瞬间升起十几道光幕。
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天衍剑宗长老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面金光闪闪的盾牌，迎着血屠就顶了上去。
看起来就很贵。
然后。
“咔嚓。”
一声脆响。
林小兔眼睁睁地看着那面看起来能扛住洲际导弹的金色盾牌，在血屠的斧子下，跟块苏打饼干一样，碎了。
连带着盾牌后面的那个长老，也一起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零件。
林小兔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这也……太猛了。
血屠这一斧子，仿佛按下了冲锋的开关。
“杀！！！”
三万魔宗弟子发出震天的咆哮，如同开闸的黑色洪水，瞬间淹没了整片河滩，朝着对岸涌去。
法术的光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炸开，五颜六色，绚烂得像是不要钱的烟花。
飞剑和法宝在空中对撞，发出刺耳的轰鸣。
刀剑入肉的声音，临死前的惨叫声，汇成了一首狂暴的交响乐。
整个黑水河畔，瞬间变成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
林小兔看得头皮发麻。
他一个写牛马的，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公司年会，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史诗级的真人。
太刺激了。
有点想吐。
灵虚真人确实谨慎，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指挥弟子们结成阵势，依托着防御工事层层阻击。
一时间，魔宗的攻势竟然被遏制住了，双方在河岸边陷入了惨烈的拉锯战。
血屠似乎是杀得不耐烦了。
只听水镜里传来他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紧接着，在林小兔震惊的目光中，血屠的身体开始膨胀。
一丈。
两丈。
三丈！
他直接变成了一个身高近十米的血色巨人，肌肉虬结，青筋暴起，连手里的巨斧也跟着变大了好几圈。
林小兔的嘴巴张成了“o”型。
不是……
这……
还能变身的？！
这是boSS第二阶段吗？！
“魔神真身。”墨玄在一旁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平常个鬼啊！
林小兔内心在咆哮。
这已经超出常规战斗的范畴了！这是高达啊！
变身后的血屠简直就是一台人形高达。
他每挥动一次巨斧，都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清理”。
斧刃扫过，无论是人还是防御法阵，都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地倒下，瞬间在敌阵中清出一大片真空地带。
天衍剑宗的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
魔宗弟子士气大振，嗷嗷叫着顺着血屠打开的缺口杀了进去。
灵虚真人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拼命组织人手想要堵住缺口，但根本无济于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林小兔看着水镜里的血肉横飞，心里有点发凉。
他忽然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为了打赢。
这是为了把动静搞大。
搞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把天衍剑宗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预备队、后勤、扫地大妈……全都吸引到黑水河这边来。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们两个人的潜入，创造机会。
用成千上万条人命，来为他们铺路。
林小兔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
“他们……”他喃喃道，“都是为了……”
“这是他们的荣耀。”墨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身为幽冥魔宗的战士，战死沙场，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墨玄的语气很平静，但林小兔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好吧。
企业文化差异。
林小兔想起了自己上辈子为了项目上线，连续通宵七十二小时，最后光荣猝死在键盘上。
某种意义上，好像也差不多。
这么一想，心里好像也没那么沉重了。
水镜中，天衍剑宗后方的预备队已经被调动，化作一道道流光，疯狂地朝着黑水河战场增援。
整个宗门的防御重心，都被这场惨烈的佯攻彻底牵制住了。
墨玄收回目光，关闭了水镜。
山谷内恢复了寂静。
“时机到了。”
他看向林小兔。
“走吧。”
林小兔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行。
轮到我了。
最终boSS的系统，我来给你做压力测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