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深入的论道后,云霄来访上清苑愈发频繁,几乎成了这里的常客。
她不再总是带着修行疑难,有时只是带来一些自己做的精致茶点,或是三仙岛特产的灵果,与王飞分享;
有时则会就截教内部一些庶务管理、弟子调教等方面,提出自己细致独到的见解,与王飞商议。
王飞发现,这位以清冷着称的仙子,在卸下心防后,实则心思缜密,管理才能出众,且对截教有着极深的归属感。
他乐得有人分担琐事,也欣赏云霄的才干,便时常将一些不太紧要的教务交予她处理,云霄也总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这一日,云霄正在凉亭中,向王飞汇报近期外门弟子考核的情况。她手持一枚玉简,声音清越,条理清晰:
“……此次考核,共有一百三十七名外门弟子参与,其中甲等评定者二十八人,乙等六十五人,丙等四十四人。
甲等弟子中,有三人表现尤为突出,其一心性坚韧,于幻境考核中坚守本心;
其二悟性上佳,对基础道法举一反三;
其三则擅长符箓,创新了一种低阶聚灵符的画法,虽威力提升有限,但成本降低三成,利于普及。
弟子以为,此三人可考虑纳入内门培养,或由某位长老收为记名弟子。”
王飞一边听着,一边微微颔首。他接过云霄递来的玉简,神念扫过,里面详细记录了考核过程及各弟子的表现评语,事无巨细,一目了然。
“师侄处理得甚为妥当。”王飞赞许道,“便依你之言,将那三名甲等弟子名单提交给多宝道友,由他酌情安排。
至于那改良聚灵符的弟子,可额外赏赐一份制符材料,鼓励其继续钻研。”
“是,副教主。”云霄应下,嘴角微弯,显然对王飞的认可感到欣喜。
她收起玉简,又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食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块做得如同云朵般洁白蓬松、散发着淡淡甜香与灵气的糕点。
“这是弟子闲暇时试着做的‘云糕’,用了岛上的云霞花蜜和灵麦,副教主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云霄将食盒轻轻推到王飞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王飞拈起一块,入手松软,放入口中,清甜不腻,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气随之散开,滋养经脉。
他点了点头:“香甜适中,灵气温和,甚好。师侄倒是心灵手巧。”
云霄闻言,眉眼弯弯,清丽的面容上绽开一抹真心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副教主喜欢便好。
弟子平日除了修行,也喜好这些琐事,能让副教主尝个新鲜,弟子便很开心了。”
两人便一边品着云糕,一边喝着云霄带来的新茶,继续闲聊。
“说起来,”王飞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听闻师侄那‘混元金斗’玄妙非常,有收纳万物、削人修为之能。
你如今心境突破,对此宝的运用,可有什么新的体会?”
提到自己的成名法宝,云霄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她轻声道:“回副教主,以往弟子催动混元金斗,多是依仗其先天禁制之威,力求以绝对之力镇压对手。
但如今,弟子尝试将自身对云霞变幻、包容承载的感悟融入其中。”
她伸出纤纤玉手,掌心上方浮现出一个微型的、金光流转的斗状虚影:“您看,如今这金斗之光,不再仅仅是凌厉的收摄之力,更增添了几分云雾的缥缈与韧性。
对敌之时,可刚可柔,刚时如雷霆收摄,柔时如云霞缠绕,令对手更难防备与挣脱。
感觉……与金斗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仿佛它不再是冰冷的法宝,而是与我道心相连的一部分。”
王飞仔细感知着那混元金斗虚影的气息,果然发现其中多了一种灵动的韵味,与云霄自身的气息完美契合,威力似乎也更上一层楼。他赞叹道:“善!
法宝是道的延伸,师侄能悟到此点,实乃大善!假以时日,此宝在你手中,定能发挥出远超先天禁制本身的威能。”
得到王飞的肯定,云霄心中更是欢喜,只觉得与这位副教主相处,总能得到有益的启发与鼓励。
时光便在这样平淡而充实的日常中悄然流逝。春去秋来,上清苑的云霞树花开花落,王飞与云霄的关系也越发熟稔自然。
他们时而在苑中弈棋,王飞棋风大开大合,隐含皇道布局,云霄则心思缜密,善于经营,常常能下出精妙的应对,让王飞也需认真对待;
时而一同推演阵法,云霄在云霞阵方面造诣极高,常能提出让王飞眼前一亮的奇思妙想。
这一日,两人正在推演一座结合了云霞变幻与阴阳五行的大型复合阵法,为即将到来的截教内部演武做准备。
“副教主,您看此处,”云霄指着沙盘上代表阵眼的位置,“若是以纯粹的阴阳二气镇压,虽则稳固,却失之变化,容易被对手以点破面。
不若引入云霞之‘幻’,在此处设下一明一暗两处阵眼,明处为阳,暗处为阴,再以云气遮掩其转换轨迹,虚实相生,当更加难缠。”
王飞看着沙盘,沉吟片刻,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妙!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云霞之幻与阴阳之变结合,确实精妙!便依师侄之言。”
他抬手在沙盘上修改阵纹,同时解释道:“不过,这虚实转换的节点,需得融入一丝太极圆转之意,方能如行云流水,不露破绽。
你看……”他指尖道韵流转,将那节点处的阵纹勾勒得更加圆融自然。
云霄仔细观摩,只觉那简单的几笔改动,却让整个阵法的气韵陡然提升,变得更加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她由衷赞道:“副教主于阵法一道的造诣,弟子望尘莫及。”
王飞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师侄于云霞之道的理解,亦让王某受益良多。”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沉浸在阵法的推演之中,气氛融洽而专注。
偶尔,也会有其他弟子或长老前来上清苑汇报事务或请教问题,见到副教主与云霄娘娘这般和谐相处。
共同处理教务的景象,也都见怪不怪,甚至私下里觉得,有云霄娘娘协助,副教主处理起事情来似乎更加高效顺畅了。
对于这些细微的变化,王飞并未在意,他只觉得有云霄这样一个得力助手,确实省心不少。
而云霄,则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感受着王飞那看似霸道实则包容、看似威严实则温和的独特魅力,心中那份最初的感激与敬佩,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沉淀,酝酿出一些连她自己都未曾细察的、更深层次的情愫。
碧游宫的岁月静好,上清苑的云卷云舒,见证着这一切。而王飞的道途,也在这看似平淡的日常中,继续向着那更高的境界,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