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突破混元大罗巅峰,豪情万丈,在混元阁接受众人道贺后,便嚷嚷着要去后山试试新境界的威力,看看能不能一巴掌拍碎那座碍眼已久的“望天崖”。
众人只当他是兴致高昂,熟悉力量,皆未在意。
然而,三日过去,王飞并未归来。
女妭最先察觉不对,以她混元大罗的神念扫过整个天阳洲,甚至辐射周边星域,竟丝毫感应不到王飞的气息。
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立刻通知了王霸天。
王霸天身影瞬间出现在太上皇府,他目光平静,但深处却有一丝凝重。
他无需神念搜索,只是静静地感知着这片天地间残留的、属于王飞的最后道韵。
片刻后,他抬手对着王飞平日最喜欢瘫着的那张混沌石躺椅虚抓一把。
一枚古朴无华、触手温润的玉佩,从虚空夹层中浮现,落入他手中。
玉佩样式简单,正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飞”字,背面则是一行更显潦草、却带着王飞特有风格的神念烙印:
“勿寻,老子去个地方。看好家,护好你娘和那两个小崽子。”
没有说去哪里,没有说去做什么,更没有说归期。
女妭接过玉佩,感受着其中熟悉的气息,眼圈瞬间红了,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
她了解自己的夫君,那家伙看似粗豪,实则心思缜密,尤其是涉及家人安危,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如此决绝地独自离去,甚至连当面道别都没有,只留下这枚玉佩,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要去的地方,极其危险,危险到他连一丝牵连家人的风险都不愿冒!
“这个混蛋!”女妭咬着唇,握着玉佩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王霸天沉默着,目光穿透殿顶,望向那无尽虚空深处,仿佛要追索那道已然消失的踪迹。
他指尖微微一动,循着那冥冥中一丝几乎不可查的因果线,以及王飞突破巅峰时引动的、与某处遥远之地产生的微弱共鸣,最终锁定了方向。
“父亲他……去了天外天。”
王霸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且,并非我们之前探查过的那些空寂区域。
他进入了更深层,那里……有‘界’的气息残留,极为古老,极为隐晦,若非父亲突破时气机牵引,连我也难以察觉。”
“圣界?”女妭立刻想到了王飞之前最大的执念——七圣消失之谜。
王霸天微微颔首:“很有可能。那残留的界域气息,位格极高,超越了我们所知的一切世界,唯有传说中的圣人道场或其所居之界,方能拥有。”
女妭心头一紧。与圣人相关的地方,哪怕只是残留的界域,也绝非等闲!
王飞虽已至混元大罗巅峰,但在鸿钧圣人面前,依旧如同蝼蚁!
“他怎么能……”女妭又急又气。
“母亲,稍安。”王霸天安抚道,“父亲并非鲁莽之人。
他选择此刻前往,定有其缘由。他突破巅峰,气运与仙朝相连,或许感应到了某种契机,或者……发现了唯有此刻才能进入的路径。”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那界域气息虽然古老隐晦,却并无明显的恶意或危险波动,更像是一处……沉寂的遗迹。父亲此行,虽有风险,但未必是绝路。”
话虽如此,但让女妭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王霸天沉吟片刻,道:“此事暂且保密,尤其是对天儿和仙儿。
我会分出一缕神念,附着于父亲留下的玉佩之上,循着那丝因果尝试追踪。但圣界玄奥,能否联系上,尚未可知。”
他看向女妭,眼神坚定:“母亲,您需坐镇天阳洲,稳住大局。仙朝如今树大招风,父亲不在的消息,绝不能外泄。”
女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忧与纷乱,点了点头。
她是仙朝的太后,是混元大罗,更是王飞的妻子,此刻,她必须坚强。
“我明白。”她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你放心去做,家里有我。”
王霸天点头,身影缓缓消散,已然回归人皇殿,开始以无上神通,尝试跨越多重维度,追踪王飞的踪迹。
而此刻,王飞究竟身在何方?
正如王霸天所感知的那样,他确实踏入了天外天,并且找到了一处极其隐秘的入口。
那并非一个固定的坐标,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接引。
在他突破混元大罗巅峰,自身皇道与炎黄仙朝磅礴气运产生极致共鸣的刹那,他于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来自极高层面的“认可”或者说“回应”。
那感觉转瞬即逝,但他抓住了。
凭借自身霸道无匹的修为,他强行撕裂了那层无形的隔膜,踏入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
这里,并非想象中混沌气流肆虐、地水火风混乱的景象。
入眼所见,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瑰丽与浩瀚。
天空并非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流转不定的紫金之色,无数大道符文如同星辰般镶嵌其中,自行运转,阐述着天地至理。
脚下是温润如玉的土壤,踩上去仿佛能感受到一种古老的心跳。
远处,山峦起伏,每一座都散发着不同的道韵,有的祥和,有的凌厉,有的生机勃勃,有的死寂永恒。
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单纯的灵气,而是一种更高级、更本源的能量,呼吸之间,都让他感觉自身大道在微微共鸣,仿佛久旱逢甘霖。
“这就是……圣界?”王飞心中震撼。
他能感觉到,这片天地的大道法则完整到了极致,也稳固到了极致。
在这里,他混元大罗巅峰的修为,竟然隐隐受到某种压制,无法像在诸天万界那样肆意挥洒力量。
他尝试飞行,却发现空间坚固无比,飞行速度大打折扣。神念扩散范围,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果然不简单。”王飞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兴奋。
越是如此,越说明他来对了地方!七圣的消失,必然与此地有关!
他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开始在这片浩瀚的圣界中探索。
他走过一片开满金色莲花的池塘,莲花摇曳,散发出净化心灵的气息;
他路过一座剑气冲霄却空无一人的石林,那残留的剑意让他这位混元大罗巅峰都感到肌肤生疼;
他看见一条流淌着银色液体的河流,河中每一滴“水”都仿佛是一个微缩的世界……
一切都显示着,这里曾经居住着无法想象的伟大存在。
但,同样是一片死寂。
除了那些自行运转的大道痕迹和奇景,他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无论是生灵,还是器灵。
他朝着感应中道韵最浓郁、最核心的方向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数日,或许数月,在这片时间流速都似乎与外界不同的圣界中,时间感变得模糊。
终于,他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
广场由某种混沌色的巨石铺就,尽头,矗立着七扇巨大无比、风格各异的门户。
其中一扇,紫气缭绕,道韵缥缈,门上隐约有“紫霄”二字道纹浮现。
一扇清气升腾,玉光流转,仿佛通往昆仑仙境。
一扇剑气森然,截天之意扑面,门上似有“碧游”印记。
一扇梵唱隐隐,极乐之光绽放,透着慈悲与超脱。
一扇造化之气弥漫,生命本源涌动,应是“娲皇”之门。
还有两扇并列,气息相近,却又有所不同,一者接引,一者准提,共同指向西方极乐。
七扇门户,对应道祖鸿钧与六圣道场!
王飞心跳加速,他强压激动,尝试推动那扇紫气缭绕的“紫霄宫”门户。
门户纹丝不动,仿佛与整个圣界融为一体,非圣人不可入。
他又尝试了其他几扇门,结果一般无二。
“进不去?”王飞皱眉,绕着广场仔细观察。
最终,他在广场中央,发现了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石碑看似普通,却与整个广场乃至整个圣界气息相连。
石碑之上,并非文字,而是一幅模糊的刻图,以及一道隐晦的精神印记。
王飞将神念探入那道精神印记。
刹那间,一股浩瀚磅礴的信息涌入他的识海!
那并非具体的功法或传承,而是一段关于这片“圣界”以及七圣去向的残缺信息!
信息显示,此地名为“源初之地”,乃是洪荒宇宙真正的大道源头,亦是七圣合道、寄托元神之所,超脱于诸天万界之上。
然而,在无尽岁月前,一场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大寂灭”席卷了源初之地。
那并非战争,也非灾劫,而是一种概念上的“归无”,一种让一切存在基础都动摇的恐怖事件。
七圣为维系洪荒宇宙不坠,联手抗衡“大寂灭”,最终……下落不明,(王飞心想难道是昊天所说的寂灭之主有关系。)
信息至此中断,不知是彻底湮灭,还是陷入了某种永恒的沉寂,或者去了未知的领域。
而这片源初之地,也因此失去了“主人”,大道虽在自行运转,却失去了核心的意志,变成了一片无主的、沉寂的圣迹。
信息中还提到,源初之地并非完全封闭,当外界有达到一定标准(例如混元大罗巅峰,且承载足够气运)的存在出现,并引动共鸣时,便有微弱几率被接引至此,获得知晓部分真相的资格,但也仅此而已。
想要真正继承圣位,或者探寻七圣最终下落,需要满足更为苛刻、甚至未知的条件。
王飞消化着这些信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七圣抗衡“大寂灭”而失踪!
这真相,远比他们之前猜测的更加惊人,也更加恐怖!
连圣人都需要联手抗衡,甚至可能因此陨落或沉寂的“大寂灭”,究竟是什么?
而源初之地……无主的圣界……
王飞看向那七扇紧闭的门户,眼中闪过一丝炽热,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他知道了真相,但也带来了更大的谜团和潜在的危机。
“大寂灭”是否会卷土重来?这无主的源初之地,是否会引来其他觊觎者?
他独自立于这空寂的圣界广场,看着那七扇象征着洪荒至高权柄的门户,心中已然明了。
他的离开,是正确的。有些担子,有些风险,需要有人先来扛起,来探查。
他握紧了拳头,混元大罗巅峰的气息在这圣界之中虽然受到压制,却更加凝练。
“老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手回去!”
他不再尝试推开那些门户,而是盘膝坐在了那块石碑前。
他要借此地利,感悟这源初之地的大道,进一步提升自己!
同时,他要以自身为坐标,尝试与仙朝,与霸天,建立联系!
圣界之旅,绝非终点,而是另一段征途的起点。
而在他不知道的维度,王霸天附着在玉佩上的那一缕神念,正沿着那微弱的因果线,艰难地穿透层层壁垒,向着这片源初之地,缓缓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