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那张烧焦的照片捏在手里，指节发白。照片上赵铁锤站在一群穿白大褂的人中间，脸上没有笑，但眼神亮得不像个工人。他记得赵铁锤说过自己是移民船捡来的流浪技工，可这照片分明拍的是高级研究所。
“林悦。”他声音有点哑，“你过来。”
林悦刚收起枪，正低头检查通讯器信号。听到叫她，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陈渊没说话，只是把照片递过去。
林悦接过一看，眉头立刻皱起来。“这人……是老赵？他不是说他从小在货轮上长大的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不知道。”陈渊摇头，“但他肯定没说实话。”
小李这时候也从楼下跑上来，喘着气。“主控塔外面清空了，联盟部队已经接管现场。不过……外围探测站发现异常信号，像是某种远程唤醒指令，每隔十二分钟发一次。”
“唤醒什么？”林悦问。
“不清楚。”小李挠头，“但频率和咱们之前截获的海盗通讯差不多，只是加密方式更高级。”
陈渊盯着照片背面，那里有一行极小的字，被火烧得只剩一半：“项目编号：星核-07”。
“星核？”他念出来。
“等等。”林悦突然抬头，“咱们之前打掉的那个能源中枢，他们管它叫‘星火计划’。名字太像了。”
“不是一个东西。”陈渊说，“星火是供能系统，这个听着更像是……核心程序或者实验代号。”
小李插嘴：“我刚才翻了主控台残留数据，里面有个隐藏文件夹，密码保护。但系统崩溃前自动上传了一段日志，说是‘第七代载体已激活，坐标同步完成’。”
“载体？”林悦瞪眼，“谁是载体？”
没人回答。
陈渊心里有种说不清的不安，像螺丝拧歪了却还在强行运转。他掏出通讯器，拨通张宇的频道。
“张宇，你在吗？”
几秒后，对面传来张宇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在。你们那边结束了？”
“暂时结束。”陈渊说，“但我发现了一些事。赵铁锤可能不是普通人，他出现在一个叫‘星核-07’的项目照片里，时间至少是十五年前。”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这事。”张宇终于开口。
“你知道？”林悦抢过话，“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命令不让说。”张宇语气平静，“赵铁锤的身份是最高机密，属于星际联盟早期‘人类增强计划’的产物。他们用基因编辑和神经植入技术，制造了一批超级工程师，既能操控复杂机械，又能抵抗精神干扰。他是第七个成功体，代号‘铁砧’。”
“所以他是人造人？”小李傻了。
“不是人造人，是改造人。”张宇纠正，“他们保留了情感和记忆，只是能力远超常人。当年计划失败，六个人都死了，只有赵铁锤活下来，逃进了民间。”
陈渊握紧照片。“那他后来是怎么死的？为了掩护我们启动自毁程序？”
“那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张宇说，“自毁程序不是临时决定的，是他早就设好的。他在等一个接班人——能看懂他留下的维修笔记、会修老式引擎、能在战场上冷静判断的人。”
“所以他教我是故意的？”陈渊声音沉下去。
“不是故意，是筛选。”张宇说，“他试过很多人，最后选中了你。因为你不怕脏，不嫌旧机器麻烦，愿意蹲在引擎舱里一待就是八小时。他说这种人，才配接手‘星核’。”
“星核到底是什么？”林悦忍不住问。
“是一种分布式智能系统。”张宇说，“不是AI，也不是程序，而是一套可以跨设备传播的战斗逻辑。它能把一个人的经验复制到无数机甲上，让整个舰队像一个人那样思考。赵铁锤就是它的初始载体。”
陈渊脑子嗡了一下。
“你是说……他把自己变成了系统？”
“准确地说，他的意识被拆解成了代码模块。”张宇说，“只要还有带处理器的机器运行，他就能以某种形式存在。你们移民船上那些老机甲总能莫名其妙修好，你以为真是运气？那是他在暗中引导。”
林悦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老赵……一直在看着我们？”
“不只是你们。”张宇说，“所有参与反抗行动的队伍，最近三个月都出现过无法解释的技术支援。比如监控盲区突然断电，敌方雷达短暂失灵，这些都不是巧合。”
小李听得嘴巴都合不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找真正的源头。”陈渊忽然说。
“什么意思？”林悦看他。
“V说他只是执行者。”陈渊目光落在照片上，“他还说‘真正想改写规则的人还没露面’。说明背后还有人在推动这一切。而赵铁锤留下的线索，可能就是用来对付那个人的。”
张宇在通讯那头轻声说：“你说得对。我这边刚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一个废弃观测站。发信人用的是老式摩斯码，内容只有八个字：‘星核未灭，铁砧重锻’。”
“这是……”林悦看向陈渊。
“是赵铁锤的暗语。”陈渊低声说，“他留给我最后一道题。”
小李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啊！”
“不行。”张宇打断，“那个观测站在边境陨石带，靠近黑洞引力区，飞船进去很难出来。而且最近有大量不明飞行物在附近活动，像是有人在布防。”
“那就更要去。”陈渊把照片收进贴身口袋，“如果赵铁锤真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我就不能让他白等。”
林悦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还真是跟他一个脾气，认准了就不回头。”
“我不是学他。”陈渊背上包，走向门口，“我是不想以后对着一堆废铁，还得听他骂我笨。”
小李嘿嘿一笑。“那我也去！多个人多份力嘛！”
“你留下。”陈渊回头，“把这里的数据全部打包传回联盟总部，特别是那段日志。另外通知所有合作势力，近期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消息。”
“哦……好吧。”小李蔫了。
林悦活动了下手腕。“我跟你去。反正闲着也是挨冻。”
三人走到停机坪，一架小型突击艇已经预热完毕。机身漆黑，没有标志，是联盟特勤用的型号。
张宇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记住，一旦发现异常信号，立刻切断所有外部连接。星核系统虽然帮过我们，但它现在也可能被污染。别让它控制你。”
“明白。”陈渊点头。
两人登上飞船，舱门关闭。引擎轰鸣，艇身缓缓升起，冲破晨雾，朝着远方星空飞去。
飞行途中，林悦靠在座椅上打盹。陈渊坐在驾驶位，盯着导航屏。
突然，仪表盘闪了一下。
一行字冒出来：【检测到本地存储设备接入｜是否加载备份程序？Y\/N】
陈渊愣住。
他没插任何设备。
他转头看副驾储物格，那里静静躺着一个黑色U盘。形状老旧，接口磨损严重，正是赵铁锤生前常用的那一款。
他明明记得，这个U盘在上次战斗中已经被炸毁了。
他伸手拿过来，手指碰到金属外壳时，屏幕又跳了一行字：
【欢迎回来，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