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车在荒原上颠了大半夜，天刚蒙亮时，保温箱的警报终于响了。
“滴——滴——”
红灯一闪一闪，张宇抬手按住箱盖，眉头皱成一团。医生G赶紧凑过去看，发现密封条裂得更宽了，边缘已经开始发白。
“撑不住了。”她说，“再不转移储存环境，药效会快速流失。”
张宇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油门踩到底。车轮碾过碎石路，车身晃得像要散架。
林悦趴在飞船舷窗边，手里捏着望远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平线。小李坐在操作台前，手指在雷达界面上划来划去。
“信号还没进来。”他嘀咕，“这片区域电磁干扰太强，定位一直在跳。”
“他们能出来就不错了。”林悦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中立区那帮人可不是吃素的。”
话音刚落，雷达屏上突然跳出一个移动光点。
“有了！”小李猛地坐直，“速度很快，正朝我们这边来！”
林悦立刻扑回去看屏幕：“距离？”
“二十公里，预计八分钟抵达接应点。”
她抓起通讯器：“陈哥，目标出现，准备回收。”
驾驶舱里，陈渊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他睁开眼，顺手拉了下安全带。
“通知引擎组，预热起飞程序。”他说，“药一旦到手，我们立刻升空。”
“明白。”小李回道。
几分钟后，地面尘烟滚滚，银灰色运输车冲破晨雾，直奔停机坪。车还没停稳，林悦已经冲了下去，手里提着备用冷藏箱。
张宇跳下车，二话不说打开后厢，把保温箱递给她。林悦接过，迅速检查封口状态，脸色顿时变了。
“漏气了。”她抬头，“多少时间有效？”
“最多还能维持四十分钟。”医生G从车上下来，额头上全是汗，“必须马上接入恒温系统。”
“走！”林悦抱起箱子就往飞船跑。
陈渊已经在舱门口等着，看到她们过来，直接让开通道。冷藏箱一放上对接台，机械臂自动启动，咔哒一声锁进生命维持舱的低温槽。
“连接完成。”小李在控制台喊，“温度稳定在负十八度，药剂状态暂时冻结。”
所有人松了口气。
张宇抹了把脸：“总算没砸手里。”
陈渊拍了拍他的肩：“干得漂亮。”
这时，通讯频道响起陌生声音：“买家请注意，你们订购的医疗补给包已送达指定轨道舱，货款确认后即可提取。”
林悦一愣：“谁在说话？”
“星际商人m。”陈渊调出通讯界面，“我们之前谈好的交易，他提前把货送到了。”
“这么快？”小李瞪眼，“不是说要等三天吗？”
“人家效率高。”陈渊笑了笑，“别浪费时间，准备对接轨道舱。”
飞船缓缓升空，朝着近地轨道上的银色集装箱靠近。那东西像个大铁盒，表面印着醒目的橙色编号，四角固定着推进器。
“这是标准货运模块。”小李一边操作对接程序一边说，“老型号，但密封性不错，适合运敏感物资。”
林悦凑在屏幕前看：“里面真有我们要的抗生素和血清？”
“付了定金的。”陈渊靠在椅背上，“m做生意从来不玩虚的，只要钱到位，货准没错。”
“可咱们船上的账目早就见底了。”张宇低声问，“这笔钱从哪来的？”
“卖了几件废土星捡的零件。”陈渊说得轻描淡写，“加上之前修飞船省下的材料费，凑了一笔流动资金。”
“你胆子够肥的。”张宇摇头，“万一这货不对板，咱们可赔不起。”
“那就祈祷m今天心情好。”陈渊说着，按下对接确认键。
“咔——”
金属咬合声传来，飞船与轨道舱成功连接。
“气密检测通过。”小李报告，“可以开启舱门。”
林悦第一个穿上外勤服，背起工具包：“我去取货。”
“我陪你。”张宇也站起来。
两人穿过过渡舱，打开连接阀。随着一声泄压响，轨道舱门缓缓滑开。
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几个密封箱，标签清晰：**A型血清、广谱抗病毒剂、纳米修复凝胶……**
“全了。”林悦念完最后一行，笑出声，“连呼吸支持液都配齐了。”
张宇伸手摸了摸箱子表面：“包装是新的，没拆封痕迹。”
“赶紧搬进去。”林悦招呼外面的人。
接下来半小时，所有人轮流搬运，把整整十七箱医疗物资搬进飞船货仓。小李一边登记清单一边感叹：“这一趟能救几百人了。”
陈渊站在货仓门口，看着最后一箱被推进去，才转身走向驾驶舱。
刚坐下，通讯又响了。
“买家。”还是m的声音，“这次合作愉快。顺便提醒一句，北区贸易站刚发布通缉令，有人举报你们非法获取医疗资源。”
林悦正在解安全带，一听这话手顿住了。
“谁举报的？”陈渊问。
“不知道。但执法艇已经出动两艘，预计三小时后进入追击范围。”
“谢了。”陈渊点头，“下次见面请你喝酒。”
“别死了。”m说完，信号切断。
舱内安静了几秒。
小李咽了口唾沫：“咱们……现在跑吗？”
“不。”陈渊站起身，“先送药回去。”
“可执法队——”
“他们追的是从中立区消失的运输车。”陈渊打断，“我们现在是‘合法采购’的民用飞船，只要不露破绽，没人能查到我们头上。”
林悦咧嘴一笑：“所以咱们光明正大地飞回去，反而最安全？”
“聪明。”陈渊看了她一眼，“另外，记得把轨道舱的定位标记改掉，别让人顺着线索找到m。”
“交给我。”小李立刻动手。
飞船调转方向，重新进入大气层。降落程序启动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移民船的停机坪上，一群人早就在等。看到飞船落地，人群瞬间涌上前。
舱门打开那一刻，医生G抱着第一箱药走出来，现场爆发出欢呼声。
有人跪在地上哭，有人举着手臂大喊“活下来了”，还有孩子踮脚往箱子里看。
林悦站在边上，眼圈有点红。
“没想到真能搞定。”她小声说。
“你一开始就不信我能成？”陈渊走过来，手里拎着最后一个箱子。
“我不是不信你。”她白他一眼，“我是不信这破世界还能让人好好活着。”
陈渊笑了下，没接话。
他们一起把箱子搬到医疗中心门口。负责人是个秃顶老头，双手颤抖地翻开清单，确认每一项都齐全后，整个人差点瘫地上。
“谢谢……真的谢谢。”他反复念叨。
陈渊摆摆手：“别谢我，是大家拼出来的。”
回到飞船时，天已经黑了。
小李瘫在座椅上：“累死我了，感觉比打一架还耗神。”
张宇喝了口水：“下次能不能挑个轻松点的任务？比如单纯打架那种。”
“你以为我想跑这种差？”林悦踢了脚地板，“要不是船上一堆人等着救命，谁乐意去碰中立区那滩浑水。”
陈渊坐在主控位，调出星图。
“下一步。”他说，“该处理海盗的事了。”
“这么快？”小李抬头，“不是刚喘口气吗？”
“他们不会给我们喘气的机会。”陈渊指着星图上一处红点，“这是最近三次袭击的坐标，都在同一航线上。说明海盗有固定据点。”
林悦凑过来：“你是说……主动找上门？”
“不是找上门。”陈渊放大图像，“是引他们出来。”
张宇眯眼：“怎么引？”
“用这批药当诱饵。”陈渊嘴角微扬，“放出消息，就说我们接了个大单，运送高价值医疗物资去边缘星。”
林悦吹了声口哨：“玩大的啊？”
“想活命，就得玩大的。”陈渊关掉星图，“今晚休息，明天开始布网。”
小李苦着脸：“我就知道没好事。”
舱灯忽闪了一下。
陈渊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下一秒，警报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