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了一下，机甲左臂的液压管发出短促的嗡鸣。他借着刚才那次对撞的反冲力，把机体甩到了碎石堆后头。地面被刚才的能量波犁过一遍，到处都是裂口，烟还在往上冒。
通讯频道里全是杂音，偶尔能听清半句。
“西侧——掩体——快——”
是张宇的声音，断得厉害。
陈渊没回话，先把非战斗系统全关了。散热、照明、外部广播，一样不留。机甲温度降了一截，核心算力腾出来一块。他调出过去三分钟的战斗记录，重点标红首领每次出招前的动作序列。
那家伙打得很野，但不是完全乱来。每一次重击前，肩膀会先往右压一点，右后侧关节有轻微的蓝光闪动，像是能量在聚集。
“小李。”他按下加密频段，“把刚才那段数据打包发给张宇，标记‘裂地脉冲’前0.8秒的信号波动。”
“收到！”小李的声音立刻蹦出来，“已经同步过去了，张队那边说看到了。”
陈渊盯着战术目镜里的倒计时。首领刚释放完一波冲击，正站在空地上调整站位。周围的碎石被震得跳起来，又砸回地面。
林悦的无人机从高处掠过，拍下一段视频。画面里，首领右后侧确实有一块区域，在技能结束后停顿了那么一下，像是系统卡帧。
“这地方有问题。”陈渊低声说。
“张队准备试一次。”小李接着汇报，“他们组了两台远程炮台，等首领再放技能就集火那个点。”
“别急。”陈渊盯着屏幕，“先确认是不是固定规律。”
话音刚落，首领突然抬手，双臂交叉往前一推。一道环形冲击波炸开，地面像被刀切过一样裂成扇形。最近的一台支援机甲直接被掀翻，驾驶员骂了一句，通讯又断了。
陈渊往后缩了半米，碎石滚下来砸在肩甲上。他重新调取数据，对比第二次“裂地脉冲”的记录。肩膀下沉角度差了3度，但右后侧的能量停滞时间还是0.8秒，位置也没变。
“不是巧合。”他敲了下屏幕，“通知张宇，按计划来，但火力控制在三成，别逼它拼命。”
“明白。”小李顿了顿，“林悦说她可以放一个诱饵，引它再用一次技能。”
“让她上。”
空中传来轻微的电机声。林悦的侦察机从云层边缘钻出来，贴着山脊低飞。她扔下一个光学投影装置，模拟出一台重型机甲的信号轮廓。
首领果然动了。它转过身，盯着那个假目标，脚步一步步逼近。
“来了。”陈渊屏住呼吸。
首领双臂再次交叉，能量在掌心凝聚。就在它即将推出技能的瞬间，张宇那边的炮台开火了。三道光束擦着它的右侧扫过去，故意没打中。
但它没躲。
冲击波如期释放，地面崩裂，投影装置瞬间被吞没。可就在技能结束的一刹那，陈渊清楚看到，右后侧那块区域又出现了短暂的能量空白。
“抓到了。”他松了口气。
“要不要现在打？”小李问。
“不行。”陈渊摇头，“它反应太快，就算有漏洞，我们也跟不上节奏。得想办法让它重复动作，拉长空档。”
“那怎么办？”
“继续骗。”他说，“让林悦再放两个诱饵，左右各一个，逼它连续施技。”
林悦没多问，马上操作。两架新无人机从不同方向逼近，打出更强的信号干扰。首领明显烦躁起来，原地转了半圈，冲向左侧的假目标。
又是“裂地脉冲”。
这次张宇的炮台没开火，只做记录。数据回传，漏洞再现，时间几乎分毫不差。
“有意思。”陈渊摸了摸下巴，“它不是靠本能防御，更像是按程序走流程。每放一次大招，系统就得重启一次局部模块。”
“那就是死板。”小李嘿嘿笑，“再笨的机器也有启动时间。”
“关键是 timing。”陈渊盯着屏幕，“我们得在它放完技能、还没恢复的那0.8秒里，把攻击送进去。慢了打不中，快了会被反制。”
“张队说他们可以负责牵制。”小李继续报信，“只要咱们能锁定具体坐标，下一波就全力压上。”
陈渊没说话，把四次攻击的数据叠在一起看。角度、力度、释放间隔……全都略有浮动，唯独那个能量停滞点，像设定好的程序节点，雷打不动。
“它不怕远程打击，说明护盾覆盖正常区域。”他自言自语，“但那个后侧节点，可能是散热口或者能源回流通道，没法一直开着防御。”
“就像电脑超频，得停下来降温。”小李插嘴。
“差不多。”陈渊点头，“我们现在不缺火力，缺的是时机。”
他切换频道：“林悦，最后一次诱饵，放近点，逼它转身施技。”
“明白。”她的声音很稳，“我用小型穿梭机贴脸晃它。”
五秒后，一架巴掌大的飞行器从斜上方俯冲，直奔首领面部。那家伙挥手要拍，林悦立刻拉升，绕到背后，又甩出一片干扰弹。
首领转身追击，动作比之前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它双臂交叉，准备再放“裂地脉冲”。
陈渊立刻按下预设指令，把漏洞坐标和倒计时同步给所有人。
张宇的炮台充能完毕，炮口微调。
林悦的无人机撤到安全距离。
小李在后方更新模型，实时计算命中率。
陈渊盯着那块蓝光区域，手指悬在发射键上方。
首领推出技能，冲击波扩散。
就在最后一道能量波离体的瞬间，右后侧蓝光熄灭，出现短暂黑区。
张宇的炮火准时抵达。
三道光束精准落在那个位置。
没有爆炸。
没有断裂。
但机甲微微晃了一下。
非常轻微，像是踩空了一阶台阶。
陈渊眼睛一亮。
“打中了！”
“反馈怎么样？”小李急问。
“护盾没破，但系统有延迟。”陈渊调出红外图，“那一块的温度骤升，冷却机制正在超载。”
“说明它疼。”小李笑出声。
“不止是疼。”陈渊看着数据流，“它是靠这个部位散热，一旦堵住，后续技能就得等冷却。这就是突破口。”
他正要下令准备下一轮，首领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看向林悦无人机的方向。
下一秒，它抬起右臂，掌心对准天空。
一道紫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接击中无人机。
林悦猛地一抖操作杆，但已经晚了。屏幕变成雪花，信号丢失。
“我的机被干掉了！”她喊。
“它能锁定小型飞行器。”陈渊皱眉，“以后别靠太近。”
“知道了。”林悦喘了口气，“不过我录下了最后几秒的画面，发你了。”
陈渊打开文件。画面晃得厉害，但在首领释放紫光前，右后侧确实有明显的能量堆积现象。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每次大招之后，它必须花时间重新激活那个部位。刚才我们打中的，不只是散热口，可能是整个右翼系统的启动开关。”
“那下次呢？”小李问，“还敢试吗？”
“当然。”陈渊握紧操纵杆，“我们已经知道它哪疼了，接下来就是让它疼得动不了。”
他看向战场中央。
首领落地后站定，双臂垂下，胸腔发出低沉的嗡鸣。周围的地面还在冒烟，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焦的味道。
张宇的队伍重新列阵，两台受损机甲退到后方，其余人补上缺口。
林悦换了新无人机，盘旋在高空待命。
小李不断刷新数据模型，把每一次攻击的时间点标进图表。
陈渊深吸一口气，把机甲从掩体后推出半米。
“准备下一轮。”他说，“这次，我们不让它有时间喘息。”
他抬起左臂，炮口对准首领右后侧的方位。
机甲能源显示42%，左肩轻损，不影响行动。
战术目镜里，倒计时开始。
首领缓缓转身，面向他。
两人隔着三百米对峙。
陈渊的手指搭在发射键上。
风从东边吹过来，卷起一片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