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此时心乱如麻。
他看着李道然平静的侧脸。
又看了看徐四那带着一丝嘲讽的表情。
他觉得徐四这次是真的作死。
“四哥，您这话有点过了吧？”
张楚岚终于忍不住开口。
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前辈是高人，怎么能用这种事……这根本不是异人能做到的啊！”
他试图为李道然开脱。
希望徐四能见好就收。
“楚岚！”
徐四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眼神警告张楚岚，别多嘴。
“你不懂。”
“这不只是在问前辈，也是在问我们自己，我们异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徐四这话，是说给张楚岚听的。
更是说给李道然听的。
他想把这个“挑战”上升到更高的高度。
让李道然无法避开。
李道然的眼神，在张楚岚和徐四身上淡淡扫过。
张楚岚的担忧，徐四的试探。
他都清楚。
李道然在心里想着。
“此子倒是有点意思。”
“既是考验，亦是机会。”
他心中浮现出系统面板上，那久久未动的“扮演度”。
这种时刻，正是刷“扮演度”的最佳时机。
他将目光转向那盆枯死的绿植。
“规矩，不过是人为之物。”
李道然的声音，依旧平静。
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道，则通达天地。”
“生与死，皆是道的显化。”
他伸出手。
指尖并未触碰到那枯黄的枝干。
只是悬浮在上方一寸的距离。
一股微弱但精纯的气息，从他指尖散发出来。
悄无声息地，融入到那盆植物之中。
徐四眼皮跳了跳。
他死死盯着李道然的动作。
他的眼睛是专业的。
他看到了一丝常人无法察觉的炁流。
那股炁流，纯粹、自然。
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异人功法。
他内心泛起嘀咕。
这【道长】，是在装神弄鬼，还是真有两把刷子？
张楚岚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知道前辈深不可测。
但要让一盆死透的植物复活……
这简直颠覆了他对“异人”的认知。
冯宝宝歪着头。
她清澈的眼睛，聚焦在那盆枯死的绿植上。
她没有言语。
只是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期待。
“哦？”
徐四冷哼一声，带着不加掩饰的质疑。
他心里早已经把李道然归类为故弄玄虚之辈。
“前辈的意思是，您真能让这枯木逢春？”
他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恕晚辈直言，这怕是只有神仙才做得到吧？”
“我们哪都通，只信眼见为实。”
徐四加重了“神仙”二字。
在他看来，这是彻底堵死了李道然的退路。
让他要么承认自己做不到，要么就真的去变个“神迹”出来。
而李道然心里想着。
“神仙？”
他脸上不起波澜。
“呵，凡夫俗子。”
李道然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世人总以常理度量万物。”
“却不知，常理之上，尚有非常理。”
他指尖的炁流，开始变得肉眼可见。
虽然仍旧细微。
却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动。
那些微弱的绿光，缠绕上枯萎的枝干。
“你所谓的‘死’。”
李道然的目光，落在那盆植物上。
“在我眼中，不过是暂时的沉寂。”
他低语。
如同对那盆枯死的植物说话。
又像是，在对徐四宣判。
什么叫你所谓的‘死’，在我眼中，不过是暂时的沉寂？
这话听起来逼格高得一塌糊涂，可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偏偏就是这种话，让他感觉自己刚才那番又是死规矩又是死植物的比喻，显得特别没水平，特别low。
他想嘴硬几句，比如“前辈您别偷换概念，能做到就做，做不到就拉倒”，
可话到嘴边，看着李道然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又仿佛能把人心都看穿的眼睛，他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股莫名的心虚，从他心底里冒了出来。
张楚岚在一旁看得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同时又觉得无比的解气。
让你作！让你飘！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前辈就是前辈，怼人都怼得这么有水平！
李道然没有再继续跟徐四进行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
他很清楚，对于徐四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说再多玄之又玄的道理，都不如直接露一手来得实在。
行动，才是最好的扮演。
在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视下，李道然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伸出一根食指。
那根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在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皮肤呈现出一种晶莹如玉的质感，仿佛那根本不是一截血肉之躯，而是一件用上等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艺术品。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一直状况外的冯宝宝，都不由自主地被这根手指给吸引了过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李道然将那根如玉般的手指，缓缓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伸向了窗台上那盆早已枯死多时，只剩下几根光秃秃枝干的植物。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足以让每个人都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慢到让徐四的心跳，都不自觉地跟着他手指移动的频率，开始“怦、怦、怦”地加速跳动起来。
徐四死死地盯着那盆枯死的植物，又死死地盯着那根即将触碰到它的手指，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心里一半是期待，一半是怀疑。
他期待着对方真的能创造出神迹，来印证自己那个荒谬的猜想。
他又怀疑这一切都只是对方故弄玄虚，最后会用什么“道法自然，此物死期已至，不可强求”之类的话来搪塞过去。
而此刻的李道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在和系统进行着紧急沟通。
“系统！系统！快出来救驾！”
“给我来个最牛逼的特效！就要那种能让枯死的植物重新活过来的效果！钱不是问题，扮演度随便扣！但一定要逼真！要震撼！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当场跪下喊爸爸的那种！”
系统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指令已确认。】
【正在模拟“枯木逢春”大道法韵……】
【法韵模拟中……能量模型构建中……】
【模拟完毕。预计将消耗扮演度1%。是否确认执行？】
才1%？这么便宜？
李道然心中一喜，看来这种小场面，对于“道祖”这个模板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确认！立刻执行！”
【指令确认，法韵已加载。请宿主将手指触碰目标物体，即可触发效果。】
【当前总扮演度12%，消耗1%，剩余总扮演度：11%】
搞定！
李道然心中大定，手指继续不急不缓地向前伸去。
三厘米。
两厘米。
一厘米。
就在他那晶莹如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根干枯发黄的枝干的前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