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城郊影视基地时,夕阳正给一排排摄影棚镀上金边。
林牧云让司机把车停在入口处,自己带着助理步行往里走。
远远就看到标着“《长安月令》剧组”的牌子,那是林语茶正在拍摄的剧组。
林牧云愣了愣,倒是他忘了,林语茶也在这边影视基地拍电视剧。
很巧的是,林牧云刚走到棚外,就见林语茶穿着一身墨色锦袍,正被化妆师围着卸妆,看到林牧云,眼睛一亮,立刻挥手:“哥!你怎么来了?”
他几步跑过来,熟稔地拍了拍林牧云的胳膊:“我就说今天总觉得有好事,原来是你过来探班!快,我刚收工,正好一起去吃那家超地道的农家菜,上次跟你说过的。”
林牧云看着他额角还没擦干净的汗,无奈地笑了笑:“我过来有点事,顺道看看你。”
“顺道?”林语茶挑眉,显然不信,但也没追问,只是拉着他就往棚外走,“不管顺道还是特意,饭得吃。走吧走吧。”
林牧云脚步顿了顿,看了眼不远处另一座标着“《青衫客》”的摄影棚——那是刘予安所在的剧组。
他略一犹豫,开口道:“等等,刘予安也在这附近的剧组,他也是视凝的艺人,正好碰上了,叫上他一起吧。”
林语茶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刘予安是谁——那个上次安安静静跟在叙白哥哥身边的小演员,性子看着挺温和。
他没多想,点头道:“行啊,人多热闹。那我先去停车场开车,到了给你发定位,你去叫他?”
“嗯,你先去。”林牧云应道。
林语茶转身跑开后,林牧云才带着助理走向《青衫客》剧组的摄影棚。
棚内正拍着一场对手戏,灯光打得很亮,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一片忙碌。
林牧云的目光在休息区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刘予安。
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布衣戏服,头发简单束在脑后,正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拿着剧本,眼神却落在不远处主演的走位上,看得格外认真。
阳光从棚顶的缝隙漏下来,刚好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衬得那张本就妖艳的脸多了几分柔和。
看样子,他已经很久没轮到戏份了。
林牧云对身边的助理低声吩咐:“去问问副导演,刘予绯今天剩下的拍摄计划。”
助理应声而去,林牧云则整理了下衣襟,朝着刘予安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不快,目光一直落在那个安静的身影上,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开口,身后却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这不是林总吗?稀客稀客!”
林牧云回头,只见《青衫客》的导演张导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个扩音喇叭,“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是来看我们剧组的拍摄进度?还是有什么指示?”
张导在圈内也算小有名气,知道林牧云是视凝的副总,手里握着不少资源,自然不敢怠慢,一把握住他的手就不肯放,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说起剧组的情况,从服化道聊到演员状态,硬是把林牧云缠住了。
林牧云耐着性子应付着,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刘予安的方向。
刘予安似乎也听到了动静,抬头望过来,看到被导演围住的林牧云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措地低下头,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剧本。
就在林牧云快要摆脱张导时,助理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行程表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林总,这是刘予绯接下来的拍摄安排。”
林牧云接过行程表,快速扫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刘予安的戏份,几乎全排在早上五点到七点,或是晚上十点到凌晨,要不就是中午太阳正烈的时候,其他的黄金时段全是空着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典型的欺负新人——咖位小,又没背景,就把最难熬、最耗精力的时间段塞给他。
张导还在旁边笑着说:“我们剧组进度抓得紧,演员们都辛苦……”
“张导,”林牧云打断他,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我看刘予绯的戏份安排,似乎不太合理啊。”
他扬了扬手里的行程表:“视凝签的艺人,就算是新人,也该有基本的尊重。把人当牲口使,不是贵剧组的风格吧?”
张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林牧云手里的行程表,又看了看他冷下来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赔笑:“哎呀,这是下面人安排错了,我回头一定批评他们!林总放心,马上调整,马上调整!”
林牧云没再看他,径直走到刘予安面前。刘予安还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肩膀微微紧绷着。
“收拾一下,跟我走。”林牧云的声音放低了些,听不出怒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刘予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默默站起身,拿起旁边的背包。
林牧云没再理会身后脸色发白的张导,也没管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转身往外走。
刘予安迟疑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两人的影子在棚内的地面上被拉得很长,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忙碌的人群。
走出摄影棚,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散了棚内的闷热。林牧云放慢脚步,等了等身后的刘予安。
刘予安背着双肩包,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灰色的布衣戏服在人群中不算起眼,只有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颈线条,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白皙。
林牧云侧过头看他,见他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刚才在棚里看到那份离谱的行程表时,他压着的火气还没完全散,此刻看着眼前人这副安静隐忍的样子,心里又多了点说不清的烦躁。
“刚才的剧组,他们总这么安排你的时间?”林牧云开口,声音比在棚里时缓和了些。
刘予安脚步顿了顿,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惊讶,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抿着唇低下了头。
林牧云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刘予安,语气沉了沉:“被人欺负了,不用忍着。你是视凝的艺人,我是视凝的副总,有什么事,跟我说。”
他的目光落在刘予安脸上,认真道:“别管他们是谁,只要在理上,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刘予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过了几秒,他才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牧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比如解释一下周末和苏婉清的绯闻纯属乌龙,免得这小家伙心里误会。
毕竟,午饭时他当众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心里想的就是眼前这个青年,总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才好。
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抬眼一看,助理已经把车开了过来,黑色的轿车稳稳地停在路边,助理正从驾驶座上下来,准备过来开车门。
话到了嘴边,又被林牧云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