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温热的大手覆盖在手腕上的触感,如同烙铁,烫得沈言灵魂都在战栗。萧彻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慌的亲密感。
“清晏……”那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如同魔咒。
沈言猛地侧头,撞进萧彻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的审视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忘了,只感觉对方拇指指腹在自己手腕内侧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带来一阵阵难言的酥麻和更深的恐慌。
萧彻的目光扫过刚才发出噪音的琴弦,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似有若无,声音轻飘飘地落下:“这里,有只恼人的小虫子,扰了你的雅兴。朕替你……捉了它?”
他口中说着捉虫,那只握着沈言手腕的手却并未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抚上了琴弦。
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笔习武留下的薄茧,在冰凉的丝弦上缓缓滑过,动作优雅而带着一种掌控感。
“这弦……”萧彻微微蹙眉,指尖在刚才沈言失误的地方稍作停留,轻轻一拨,那弦竟发出一种微弱的、不甚清亮的嗡鸣,“韧性与张力都差了些,难怪清晏弹得不够尽兴。宫里的东西,竟也如此不尽心了么?”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即抬眼看向垂手侍立在不远处、大气不敢出的王德海:“王德海。”
“奴才在!”王德海立刻上前一步。
“去库里寻最好的冰蚕丝,再着造办处手艺最精的老师傅,三日之内,给宸君重新打一张好琴。要最好的料子,最好的弦,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萧彻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奴才遵旨!”王德海躬身领命,立刻小跑着去安排。
庭院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窝在琴尾懵懂看戏的雪团。
萧彻的目光重新落回沈言身上,那锐利的审视似乎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东西。他握着沈言手腕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缓缓抬起。
沈言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只被萧彻握住的手,被他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牵引着,缓缓向上移动。
他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攫住了他。
下一秒,萧彻低下头,温热的唇瓣带着一丝微妙的潮湿,轻轻印在了沈言白皙的手背上!那触感柔软而滚烫,如同烙印!
“唔!”沈言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如同受惊的小兽,猛地想把手抽回来!脸颊瞬间红得滴血!
萧彻却握得更紧,甚至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托住了沈言想要抽离的手掌。
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沈言慌乱羞窘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愉悦而极具侵略性的笑意,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清晏弹得……真好听。” 他的目光在沈言烧红的耳垂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流连,“听别人说你喜爱琴但是你入宫后我从未听过,今日有幸听到……朕很喜欢。再多弹几次给朕听,好不好?日日夜夜听着……才好。”
“日日夜夜”四个字,被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如同羽毛搔刮在心上,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意味和令人心悸的暧昧。
沈言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这、这流氓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他是直男!钢铁直男!被一个男人亲了手背还说什么日日夜夜……这冲击力比当年第一次debug通宵失败还要命!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驱使着身体要逃离这可怕的境地。他拼命摇头,试图挣脱那只被桎梏的手,身体也下意识地往后缩。
然而萧彻非但不放,反而顺势俯身,另一只手也撑在了琴身之上!宽阔的胸膛带着迫人的热度和龙涎香的冷冽气息,极具压迫感地倾轧过来!他的一条腿,竟自然而然地挤进了沈言并拢的双腿之间!瞬间拉近了两人下半身的距离!
沈言整个人被圈在了古筝和萧彻的胸膛之间,那挤进腿间的膝盖带着不容忽视的硬度和热度,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这个姿势……这个姿势太超过了!他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脸颊烫得能煎蛋,呼吸急促得快要窒息,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惊惶和羞愤交加的控诉。
救命,这剧情发展不对!再不挣脱就要被萧彻这个臭流氓吃了!
就在沈言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羞耻和恐慌淹没时,眼角余光瞥见了琴尾那个毛茸茸的白团子——雪团正歪着脑袋,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沈言被逼到极限的求生欲,或者是直男本能瞬间爆发!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趁着萧彻低头凝视他、似乎沉醉于他羞窘模样的瞬间,猛地用自由的那只手一把抓起窝在琴尾、沉甸甸软乎乎的雪团!
“唔!” 他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抗议,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怀里懵懂无辜的胖兔子朝着近在咫尺的萧彻那张俊脸,狠狠地、报复性地砸了过去!
这变故发生得太快!萧彻显然没料到一向温顺的谢清晏会有如此“壮举”,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松开了钳制沈言的手,双臂迅速抬起,稳稳地接住了那个毛茸茸、肉乎乎的“袭击物”。
雪团被这突如其来的腾空转移吓得“叽”了一声,四只小短腿在空中无助地划拉了几下,然后被萧彻稳稳当当地抱在了怀里。
萧彻低头看看怀里一脸无辜、还在试图啃他龙袍上金线绣龙的胖兔子,又抬头看看对面——那个罪魁祸首已经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琴凳上弹了起来,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沈言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胸膛剧烈起伏,乌黑的发丝因刚才的剧烈动作而略显凌乱,眼神里还残留着惊魂未定和羞愤欲绝,却又因为自己刚才那“英勇”的一砸而带着点解气的、亮晶晶的光。
这副又羞又恼、还带着点小野性的模样,与平日那温润如玉的形象反差巨大,却意外地鲜活生动,灼灼耀眼。
萧彻抱着还在懵懂的雪团,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低沉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由胸腔震动发出,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一丝奇异的满足感,在安静的庭院里回荡。
他看着几步之遥、仿佛随时准备再抓点什么砸过来的谢清晏,眼中闪烁着兴味盎然的光芒。
“呵……”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雪团毛茸茸的脑袋,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笑意,目光却灼灼地锁在沈言身上,“清晏这是……恼了朕了?还是说……”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这兔子,比朕更讨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