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三卷·虚空裂隙 第四十一章 混沌破印
天枢宫的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门轴转动的“嘎吱”声混着混沌气流的呼啸，像一头苍老巨兽发出的最后喘息。叶妄握着天枢秘印冲出时，迎面便是混沌气流凝成的黑风暴——那风暴里裹着细碎的星骸，每一粒都带着足以撕裂神魂的锐度，打在他的护身光罩上，发出“噼啪”的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层防御碾成齑粉。
刑天虚影的巨斧正带着崩山裂石之势，重重劈在第一重封印的光罩上。那道淡青色的光幕如遭重锤，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无数细碎的光屑簌簌落下，像被震碎的琉璃。墟海的混沌气流顺着裂痕疯狂涌入，所过之处，星子熄灭，气流冻结，连空间都泛起扭曲的涟漪——那是法则被侵蚀的征兆，原本平滑的虚空出现褶皱，如同被揉皱的纸。
“住手！”叶妄的怒吼撕裂风暴，五块青铜令牌骤然从怀中飞出，在他掌心盘旋成阵。天枢秘印被他高举过顶，淡青色的光晕如喷泉般涌出，与令牌的青铜光芒交织成一道丈许方圆的光盾。光盾表面流转着复杂的符文，那是天枢秘印自带的封印纹路，每一道都在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诵读古老的咒文。他足尖在虚空一点，借着反冲之力携盾猛冲，光盾带着撕裂混沌的锐啸，狠狠撞向刑天虚影的脊背。
“嗷——”虚影吃痛，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三步，乳目脐口处的猩红光芒剧烈闪烁。它猛地转头，那颗由混沌凝成的头颅上，两道血缝般的眼眶死死盯住叶妄，巨斧横扫而来。斧刃裹挟着漆黑的混沌本源，所过之处法则崩解，连光线都被吞噬，在虚空中拖出一道扭曲的暗影：“蝼蚁！也敢阻我！”
叶妄瞳孔骤缩，离火晶在胸口灼如炭火。他能感觉到那斧刃上的混沌之力有多霸道，那是足以让寻常修士神魂俱灭的侵蚀力。他猛地旋身，光盾在掌心急转，金、青、红三色光晕层层叠起，如同一道旋转的法则壁垒。“轰隆！”巨斧劈在壁垒上的刹那，叶妄只觉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顺着手臂狂涌而来，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混着灼热的气息喷在光盾上，溅开点点猩红——那血珠落在光盾表面，竟被符文瞬间吸收，让光盾的光芒骤然亮了三分。
“第一重封印已破，你挡不住的！”墟海意志的声音从混沌深处传来，像是无数毒蛇在嘶鸣，又像是有无数张嘴在同时低语，搅得人神魂不宁。随着它的话语，刑天虚影胸口裂开一道缝隙，漆黑的混沌气流从中奔涌而出，化作无数只利爪，朝着叶妄抓来。那些爪子带着侵蚀神魂的毒，所过之处，连光盾的光晕都在迅速黯淡，原本凝练的符文开始变得模糊。
天枢宫的四名守护者已结成防御阵，青甲染血，长枪上的寒光却依旧凛冽。为首者须发皆张，怒喝一声，长枪化作青虹，将三只利爪钉在虚空：“小友！修补封印！我等为你护法！”话音未落，他肩头已被一只利爪扫中，带起一串血珠，那血珠在空中便被混沌之力腐蚀成黑色的雾气，他却硬是咬牙不退，枪尖依旧稳稳地指着前方。
叶妄抹去嘴角血迹，指尖在天枢秘印上飞速划过。秘印背面的棺纹突然亮起，那些古老的符文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如同一道青色的溪流，注入破碎的封印光罩。“以我精血为引，五令为契——封！”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秘印上，那精血落在秘印上，竟顺着棺纹游走，将每一道纹路都染成殷红。淡青色的光晕骤然暴涨，顺着光罩的裂痕疯狂蔓延，那些蛛网般的纹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愈合，被混沌侵蚀的区域泛起细密的青光，像是在生长出新的皮肉。
“不可能！”墟海意志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慌乱，那声音里的笃定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的惊惶。刑天虚影狂躁地挥斧猛劈，光罩虽仍在震颤，却再未新增裂痕，反而有淡青色的光纹从内部生出，如同无数细小的藤蔓，将涌入的混沌气流一点点逼退。那些光纹所过之处，被侵蚀的虚空渐渐平复，熄灭的星子竟有几颗重新亮起了微光。
叶妄紧盯着虚影，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注意到，每当虚影挥斧时，其胸口那道缝隙深处，总会闪过一点极淡的金光——那光芒微弱却稳定，与自己怀中的天棺令牌同源，是墟海意志强行融合刑天残魂时，未能彻底抹去的天棺法则残留。那是虚影的命门，是混沌与残魂融合时留下的破绽。
“找到了！”叶妄眼中精光爆射。他突然咬破左手掌心，将鲜血按在五块令牌上。青铜光芒瞬间染上血色，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道尺许长的光刃，刃身流转着金、青、红三色流光，离火晶的灼热与天枢秘印的清冽在其中交织，带着撕裂混沌的决绝。光刃周围的虚空都在微微扭曲，那是法则高度凝聚的迹象。
“潮汐·破！”叶妄低喝一声，足尖在虚空连点，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出。他刻意避开虚影的巨斧锋芒，借着混沌气流的掩护，绕至虚影背后。那混沌气流带着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蚀着他的护身光罩，光罩上已泛起细密的白霜，可他毫不在意，目光死死锁定着那道淡金色的光点。当那道淡金色的光点再次闪烁时，他猛地将光刃掷出——不是直线，而是顺着混沌气流的旋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顺着水流游动的鱼。
“嗤啦！”光刃精准地从虚影胸口的缝隙钻入，正中那点金光。刑天虚影的动作骤然僵住，乳目里的猩红光芒瞬间熄灭，像是被掐灭的烛火。紧接着，一道贯穿全身的裂痕从胸口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般覆盖了整个身躯，漆黑的混沌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在虚空中蒸腾成白雾。那些白雾遇到淡青色的封印光罩，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散。
“不——！”墟海意志的嘶吼带着濒死的不甘，那声音像是有无数根针，扎进人的耳膜，“我会回来的！混沌终将吞噬九域……包括你心心念念的地球……”声音越来越远，带着怨毒和疯狂，最终消散在混沌深处。刑天虚影庞大的身躯如同风化的岩石，寸寸崩解，化作无数黑色的星尘，被重新稳固的封印光罩挡回墟海。光罩上的淡青色光芒愈发凝实，那些原本的裂痕处，浮现出新生的光纹，如同伤疤上长出的新肉。
叶妄瘫坐在虚空，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沫，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体内的法则之力，经脉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又麻又痛。天枢宫的守护者们拄着长枪走来，青甲上的血迹在淡青色光晕中格外刺眼，为首者的肩头还在不断渗血，染红了半边铠甲。
“小友这一击，精准得如同法则指引。”为首者弯腰扶起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敬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刚才硬抗利爪时，不仅伤了皮肉，连内腑都受了震荡。
叶妄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重新凝实的封印光罩上。光罩虽仍有淡淡的裂痕，却已能稳稳挡住墟海的混沌气流，淡青色的光晕中，流转着五块令牌的青铜光泽，如同呼吸般轻轻起伏。“只是侥幸。”他轻声道，指尖抚过光罩表面，那里还残留着混沌侵蚀的灼痛感，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过。
为首的守护者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令牌上“天枢”二字在光晕中流转，边缘刻着细密的星轨纹路。“这是第五块令牌，持它可入天璇宫。”他将令牌递过来，指尖因失血而有些冰凉，“那里藏着第二重封印的枢纽，也藏着墟海意志更深的阴谋。天璇宫的星官是九域最擅推演的存在，据说能看破未来轨迹，他会预见你的到来，甚至可能提前设下陷阱。小友需多加小心，星官的推演之术，能扭曲因果，颠倒利弊，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他的算计。”
叶妄接过令牌，五块令牌在掌心轻轻震颤，如同五颗跳动的心脏，彼此呼应着发出细微的嗡鸣。他能感觉到，每多一块令牌，体内与天棺法则的联系就更深一分，那是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归属感。他抬头望向天璇宫的方向，那里的星轨正诡异地扭曲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原本规整的星河在那片区域拧成了麻花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胸口的洛书印记再次发烫，阿箬的残魂似乎在传递着断断续续的意念——“星官……推演……不可信……他会……骗你……”那意念温柔而急切，像一阵清风拂过心湖，带着淡淡的担忧。叶妄抬手按在胸口，轻声道：“我知道，会小心的。”
“多谢提醒。”他对守护者点了点头，将令牌与秘印收好，“我这就动身。”他最后看了一眼稳固的封印光罩，光罩外，墟海的混沌气流还在不甘地翻涌，却再也无法越雷池一步。光罩内，新生的光纹在缓缓流动，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迎接下一次冲击。
转身的瞬间，叶妄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天璇宫的方向飞去。星河在身下流淌，那些闪烁的星子像是无数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他握紧掌心的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知道，天璇宫的星官既能推演未来，定会预见他的到来。这场较量，从踏入天璇宫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力量的碰撞，而是智谋与意志的博弈。星官会用推演的未来设下迷局，会用“必然发生”的轨迹来动摇他的决心，甚至可能用地球的安危来做筹码——墟海意志那句“包括你心心念念的地球”，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提醒着他绝不能输。
光流划破夜幕，带着决绝的信念，奔向那片被星轨笼罩的未知宫阙。叶妄的眼神愈发坚定，无论星官的推演有多精妙，无论未来的轨迹被扭曲成何种模样，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重封墟海，为了守护地球，也为了胸口那道温柔的印记——他答应过阿箬，会找到让她恢复完整的方法，这个承诺，绝不能落空。
飞行中，五块令牌的光芒愈发明亮，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淡淡的光茧，将沿途的混沌余波尽数挡开。远方的天璇宫已隐约可见，那座宫阙悬浮在一片由星轨组成的漩涡中央，宫顶的占星台闪烁着幽幽的蓝光，仿佛一双正在凝视着他的眼睛，无声地诉说着：我已等你很久了。
叶妄深吸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博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