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的伤势日渐好转,已无需苏清欢每日贴身照料。她将更多精力投入“防疫清创科”的建设中。有了谢晏的间接支持和女帝的默许,太医院明面上的刁难少了许多,物资调配也顺畅了些。她开始系统性地培训学徒,编写简易教材。
这日,一份鎏金的请帖被送到了苏清欢的小院。
送来的是两位衣着体面的嬷嬷,态度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苏御医,我家长公主殿下近日凤体违和,听闻苏御医医术超群,特命奴婢前来,请御医过府一叙,为殿下请个平安脉。”为首的嬷嬷说道,将请帖奉上。
长公主?萧景琰的姑姑,先帝的妹妹,一位在宫中地位尊崇、甚至对女帝有一定影响力的贵妇?苏清欢心中警醒。
她接过请帖,内容措辞客气,但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知长公主殿下是何处不适?”苏清欢谨慎问道。
“殿下只是近日有些倦怠,食欲不振,太医请过脉,只说是思虑过度,开了些安神补养的方子,却不见大好。殿下听闻苏御医常有奇思妙手,故想请御医去看看。”嬷嬷回答得滴水不漏。
思虑过度?食欲不振?这症状太模糊了。苏清欢直觉此事不简单。长公主为何偏偏找上她这个风口浪尖的“异类”?
她无法推辞,只得应下:“请回复长公主,臣稍后便到。”
嬷嬷离去后,苏清欢立刻让秦苍去给谢晏送个信。
不久,秦苍带回口信:“侯爷说,长公主深居简出,但与清河崔氏关系密切。殿下问话,谨慎应对,多看少言,脉案可开,非必要勿用奇术。侯爷已派人暗中接应。”
清河崔氏!世家党的中坚力量!
苏清欢心中了然。这恐怕是一场“鸿门宴”。长公主的病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借此机会试探、拉拢甚至陷害她,才是真目的。
她仔细准备了药箱,带上必要的诊断工具和几种常见的温和药材,在秦苍秦岳的护卫下,前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邸奢华却不失雅致,规矩森严。经过层层通传,苏清欢被引至一处香气缭绕的暖阁。
一位身着华服、保养得宜、看起来约莫四十余岁的妇人斜倚在软榻上,正是长公主萧华。她面色确实有些慵懒的苍白,但眼神却十分清明,带着审视的意味。
“臣苏清欢,参见长公主殿下。”
“免礼。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长公主声音柔和,却自带威仪,“早就听闻太医院出了位女神医,今日一见,果然年轻不凡。”
苏清欢依言抬头,神色恭谨:“殿下过誉,臣愧不敢当。”
“近前来,给本宫瞧瞧。”长公主伸出手腕。
苏清欢上前,铺好丝帕,仔细诊脉。脉象弦细略滑,确实有些肝郁脾虚之兆,但绝非重症。
“殿下是否时常感到胸闷胁胀,叹息则舒?食欲欠佳,口中发苦?”苏清欢问道。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你倒说说看。”
苏清欢依据脉象和望诊(舌苔薄黄),谨慎道:“殿下乃忧思劳神,肝气不舒,影响了脾胃运化。需舒肝解郁,健脾和胃。太医所的安神补养方子固然好,但或许可稍佐以理气开郁之品。”她说了几味常见的药材,如柴胡、白芍、陈皮等。
她完全遵循传统中医理论,并未提出任何出格的建议。
长公主看着她,笑了笑:“看来外界传言,也有夸大之处。苏御医倒也稳妥。”她话锋一转,“听闻你救治镇北侯时,手法可是大胆得很呐。”
果然来了!
苏清欢垂眸:“侯爷伤势危重,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臣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寻常调理,自当以稳妥为上。”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是个明白人。罢了,就依你所言,开个方子吧。”
苏清欢写下药方,全是中正平和之药。
长公主并未留难,让她退下了。
走出公主府,苏清欢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过了。对方只是初步试探,并未发难。但这也意味着,她正式进入了世家权贵的视野,未来的麻烦,绝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