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的只有噬阳境初期,我还以为你是扮猪吃老虎呢。”
耳边青年无奈的声音将元明从昏迷之中唤醒。
直到昏迷前的最后一刻,
他眼中还是那将天幕都点燃的璀璨一刀。
使用了伪道基的他在那一刀面前宛如薄纸一般,被轻易的一分为二,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
至于那血海,更是在那炎浪之下霎时间蒸腾消散。
之后的事情,他便看不见了。
“你!”
元明睁开眼,开口先要怒骂,
他似想到了什么,低头望去,
空无一物。
只见浑身上下,真就只剩下一个头了。
这神秘青年的那一刀几乎要将他整个身躯在那一刻斩成灰烬,
可最后却刻意留了手,给他留了一颗头颅,让他勉强不死。
此刻元明整个脑袋被对方抓在手中,
顿时明白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时间语气软了起来。
“少侠...”
“是元某不分青红皂白,一时间竟得罪了少侠。”
“还请少侠饶我一命,我乃元家家主,这些年间家中积累金银财宝无数。”
“若能放我一马,这些钱财少侠可一并取走。”
“少侠若是看不上金银财宝,还有一些修行者的丹药法宝,少侠若有所需,我绝不犹豫!”
此刻元明相当从心的开口求饶道。
他注意到,跟随多年的老管家此刻已经默默的站在了殷红身后。
完了。
这回是彻底完了。
此刻从那伪道基中退出,他才反应出来自己当时有多傻。
这神秘青年最初便能一刀将他斩死。
在看到他用伪道基晋升噬阳境后还不跑,
如今想来那定是胸有成竹,
他竟然还认为能杀死对方...
这...这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金银财宝?修行物材?”
对于元明的话语,殷红笑着摇了摇头。
开玩笑,以他如今身上的积累,区区一个元家又怎么能比得上呢。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
他真正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件东西。
“我不要那些东西,我只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元明咽了口唾沫,“少侠尽管开口,只要我元某知道,定然尽数言之!”
老管家捂着脸,满心无奈,
他小声开口道:
“家主大人,这位少侠想知道,有关“罚”和四大家族的秘密。”
此言一出,元明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他似想到了什么,脸都吓得煞白起来。
“这位识时务的老丈说的不错。”
“不知道元家家主是否能为我解答此惑?”
殷红笑嘻嘻的说道。
他之所以留这二人一条性命,就是为了这事。
虽然对方的实力实在太低。
但毕竟是元家的一家之主,对于四大家族之事,应当知晓不少。
若是能从此打探到什么,对于他完成阴墟的任务有不小的帮助。
元明咬着牙,似在心中做着决策。
他注意到殷红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腰间那柄赤金刀锋却不时散发恐怖的气息。
若是拒绝,恐怕会被对方一刀彻底斩杀。
“不死”已经动用了一次,如今再用,恐怕柳家那丫头不会同意。
更何况,在见识了那将天幕都点燃的一刀后,他严重怀疑“不死”是否真的能挡下那一刀。
既然如此...
也只能背叛誓约了。
幸亏他还是家主之位,不然的话,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好...好...”
“少侠既然想知道这些事,那元某便讲...”
“只是,如今这地方不适合谈话,还希望少侠带我换个地方。”
元明注意到此刻三人还位于县衙门口,他虽然杀了众手下,但动静还是太大,
如今另外三家应当派人前来查看。
若是发现了他这只剩下一个首级还被人擒住的样子,定会立即将他从家主之位赶下。
到时候在“罚”的作用下,他必死无疑...
殷红盯着他看了一眼,见对方不似作假,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他这不算过分的要求。
柳家,
柳家代家主,柳千红正于高座之上闭目垂首。
她似是入睡一般,可只有柳家之人,才知道这位代家主如今并非入睡,而是施展着柳家的家传神通“游神法”...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柳千红睁开眼,眉头微皱,脸上隐有不悦。
可看到门外之人,顿时神色一改,变作淡笑。
“竟是赤骥先生到来,缘何不招呼一声,若我得知,定会出门迎接。”
只见得进门之人是个书生的打扮男子。
他身形挺拔如松,一席靛青长衫垂至腰间。
方巾系束的长发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一卷泛黄的竹筒被他握在手中,随着手指轻扣发出悦耳的响动之声。
见到柳千红,赤骥脸上展露灿烂笑容。
“哈哈哈,柳家主客气了,在下不过一介书生罢了,哪来的这般架子让家主迎接。”
“先前见家主闭目垂首,可是还在找着那门户?”
听到“门户”,柳千红脸色一沉,无奈的摇着头。
“赤骥先生果然聪慧。”
“千红先前的确是在寻找那门户,只是终无所获...”
赤骥笑着开口安抚道:
“哈哈,柳家主勿要心急,距离四家会首不过数日,届时无论如何都能进入那门户。”
“何必急于一时呢?”
柳千红从座位上起身,眼中带着凝重看向屋外,
“赤骥先生...并非是我心急。”
“若是以往四家会首,我柳家自然能轻易取得龙首之位。”
“只是今年却是不同。”
“镇外来了太多人...”
“这些人就连我都看不清,那自北方而来的兵匪曹氏...还有前些日子进镇搜查的凌剑门剑客。”
“多方势力竟然在此地汇聚,我只怕四家会首之日,会出变数...”
听着柳千红担忧的话语,赤骥眨了眨眼,随即手指轻轻敲打着掌中的竹简,
他缓缓近身柳千红,展颜笑道:
“不过是些许蝼蚁罢了,柳家主有吾等兄妹相助,会首之日,取得龙首之位,岂不是轻而易举?”
柳千红瞥了一眼身后这儒雅书生,
忽的想起前些日子那二人拜访之时的恐怖压迫...
若是他们愿意全力帮助柳家...
“这倒是,若有先生和那位姑娘倾力相助,柳家不胜感激!”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谈话之时,
门外下人匆匆赶来,
他注意到家主身旁那儒生赤骥,一时间犹豫没有开口。
柳千红眉头一皱,
“赤骥先生不是外人,若是有话便直说吧。”
如此,那下人方才慌忙开口道:
“家...家主大人。”
“那元家家主不久前带着家中私兵奔袭县衙!”
“我等派人前去查看,发现那县衙门前现已无人,却也不见县衙被破坏。”
“派人去元家探察,也不见元家家主身影。”
“恐怕是出了大事!”
“哦,看来先前“不死池”少了一部分,就是被元伯父动用了。”对于下人的话语,柳千红脸上并未有太多的惊讶之色,平淡的开口说道。
“要不要派人去县衙里面探察?”下人请示道。
“不必,元伯父如今命灯尚燃,他既没死,那县衙也没被破坏。”
“恐是他与那白清风已然谈和了...”
“我倒是没想到,向来鲁莽的元伯父竟还能沉下气来与他人谈和。”
“应当是那位老管家了...”
柳千红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
“白清风的背后,会是兵匪曹氏吗?”
恒青镇,王府,
王家大公子忧心忡忡的坐在门前,
“父亲,如今三弟也被那白清风抓去了。”
“这人实在太过狂妄,先杀我二弟,如今又抓走二弟。”
“父亲难道就这般坐视他们如此欺压我王家?”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门内望去。
只见那沉默的黑发男人坐在院子中,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瓷碗,身旁一棵柳树微微摇晃,不时落下翠绿叶片。
在那黑发男人身旁,那漆黑长枪静静的矗立在地上,其上不知何时系着一条血红的细带,随着清风吹动而飘扬,
远远望去,鲜红如血。
男人沉默的饮着碗中酒水,身旁空无一人,就这般自顾自的饮酒。
任凭屋外亲子如何呼唤也置之不理。
见到父亲这般,一时间,王家大公子终于忍无可忍了。
二弟被杀,三弟被抓,
他王家在四大家族之中虽然位居第三,但也不能这般被一介外人欺压啊。
而此时最大的倚仗竟然就这般躲在院子里喝酒。
“父亲,难道我等子嗣在你眼中真的不如那柄枪重要吗?!”
“若是爷爷还在,见你如此作为,定然会恼——”
王家大公子话还未说完,只觉得喉间一凉,低头看去,只见一枚柳叶不知何时如刀刃般擦过脖颈,在他脖子上流下一道血痕,
若是再深一寸,他顷刻间便要毙命。
而那枚险些要了他命的柳叶叶片此刻深深没入他身侧墙壁之中,再难见影。
终于,院内沉默的男人开口了。
“闭嘴,别烦我。”
“现在还不是时候。”
“子嗣而已,死了便死了。”
“那柄刀还不成熟,我要再等等。”
“若是再吵我,你也陪老二去吧。”
听着父亲的话,王家大公子脸色一沉,身体无力的垂落下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