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白离开后,林峰在省城多停留了两日。一方面是应苏婉之邀,对“百草堂”的运营和“桃花源记”品牌的发展做些指导;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机会,感受一下省城的风向,看看柳家的出现会引来怎样的连锁反应。
果然,柳家三公子高调拜访“林神医”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省城的上层圈子和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圈层中传开。一时间,“林峰”这个名字,热度再次飙升。
这天下午,林峰正在百草堂后院指导苏婉辨识几种新送来的药材特性,一名店员匆匆进来禀报:“苏总,林医生,外面有客人来访,自称姓李,来自金陵。”
“金陵?姓李?”苏婉微微一怔,看向林峰,眼中带着询问。
林峰心中一动,想起了韩冰之前的提醒——金陵“金针李家”。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请他们到客厅吧。”林峰平静地说道,放下手中的药材。
来到客厅,只见里面坐着两人。主位上的是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身穿藏青色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手中把玩着一对锃亮的钢胆,气息沉凝,不怒自威。旁边站着一位年轻人,二十出头,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目光不时扫过客厅的布置,隐隐有一丝不屑。
见到林峰进来,老者缓缓起身,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林神医吧?老夫李慕华,金陵人士,携孙儿李锐,冒昧来访。”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显然内家功夫修为不浅。
“李老先生客气了,晚辈林峰。”林峰拱手还礼,不卑不亢。他能感觉到,这位李慕华的气息比柳慕白更加凝练深厚,恐怕是李家真正掌权的人物之一。
双方落座,苏婉亲自奉茶。
李慕华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林神医,老夫听闻你医术通玄,连苏杭柳家的柳三公子都赞不绝口。我李家世代行医,以金针之术略有名声,今日特来,是想与林神医切磋交流一番,不知可否赏脸?”
话语虽然客气,但语气中那股不容置疑的意味和隐隐的挑战之意,却十分明显。与柳慕白那种带着探究的交流不同,李家的风格更加直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林峰心中了然,这“金针李家”怕是来者不善,是想通过医术较量来掂量自己的斤两,甚至打压柳家看中的人,以彰显李家的地位。
“李老先生言重了,切磋交流,自是好事。”林峰淡然一笑,“不知老先生想如何切磋?”
李慕华眼中精光一闪,对身旁的孙子李锐使了个眼色。李锐会意,上前一步,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紫檀木盒中取出三根长短不一、细如牛毛的金针。
“林神医,”李锐语气带着傲然,“我李家金针,以认穴精准、透劲巧妙着称。不如我们就比一比‘盲针认穴’如何?由我爷爷出题,我们蒙上双眼,同时施针,看谁认穴更准,透劲更妙!”
所谓“盲针认穴”,是中医针灸中极高难度的技巧,要求医者不靠视力,仅凭手指触摸和对人体经络的熟悉,精准找到穴位并施针,极其考验功力。
这显然是想在李家最擅长的领域压倒林峰。
苏婉在一旁闻言,不禁有些担忧地看向林峰。金针李家的名声她是听过的,这“盲针”更是其绝技之一。
林峰神色不变,看了一眼李锐手中的金针,又看了看李慕华,平静道:“可以。不过,既然是切磋,总要有彩头。若我侥幸胜了,希望李家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慕华眉头微挑:“什么条件?”
“若我胜出,希望李家能提供一份‘赤血藤’的详细生长地图。”林峰说道。赤血藤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药,是炼制几种高阶丹药的主药之一,药仙传承中有提及,但现代几乎绝迹。李家底蕴深厚,或许有线索。
李慕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林峰会提出这个要求。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好!若你赢了,老夫可以做主,将李家掌握的赤血藤信息与你共享。但若你输了……”
“若我输了,桃花村今后产出的顶级药材,优先供应李家,价格由李家定。”林峰接口道。这个赌注不可谓不大,几乎是将核心利益押了上去。
李慕华深深看了林峰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自信的来源。“一言为定!”
切磋随即开始。为了公平起见,由苏婉作为见证人,并找来一位百草堂的员工作为模特。
林峰和李锐用黑布蒙上双眼,相对而立。
李慕华沉声道:“第一穴,模特左腿‘足三里’下两寸,异位‘活血穴’,入针三分,透‘阳陵泉’之气!”
这是一个非常规的穴位组合,考验的是对经络走向和气血运行的深刻理解。
李锐闻言,嘴角微露得意之色,手指如电,迅速在模特腿上摸索定位,手中金针寒光一闪,便要刺下!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深厚的功底。
然而,他的针尖还未触及皮肤,就听到林峰平静的声音响起:“已完成。”
众人皆惊!只见林峰不知何时已经收手站定,而模特左腿指定位置,一根普通的银针微微颤动,针尾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流正缓缓消散。
李锐的动作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还没开始,对方就已经结束了?而且用的是普通银针?!
李慕华瞳孔微缩,上前仔细检查,手指轻触银针,感受着那精准的入针深度和巧妙透入穴位深处的那一缕温和气劲,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一手,不仅快,而且准、稳、巧,对真气的控制妙到毫巅!远超他孙子的水平!
“第一局,林神医胜。”李慕华沉声道,语气中已无之前的轻视。
李锐咬牙,扯下黑布,不服气道:“爷爷,再比!比‘颤针’!”
“颤针”是另一种高深技巧,要求金针入穴后,以特殊手法高频率震颤,以达到最佳刺激效果。
林峰无可无不可。
第二局,李慕华出了更难的题目。结果毫无悬念,林峰后发先至,银针震颤如凤点头,韵律天成,效果远超李锐金针的机械震颤。
李锐脸色煞白,难以置信。
李慕华长叹一声,挥手制止了还想再比的孙子。他走到林峰面前,郑重拱手:“林神医医术通神,老夫佩服!是我李家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英雄。赌约,是李家输了。”
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递给林峰:“这是我李家先祖偶然所得的一份残图,标记了一处可能生长赤血藤的险地,真假难辨,便赠与林神医吧。”
林峰接过地图,道了声谢。
李慕华深深看了林峰一眼,语气复杂:“林神医,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未来不可限量。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江南这潭水很深,望你好自为之。告辞!”
说罢,带着失魂落魄的孙子,转身离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金针李家,以一种近乎被碾压的方式,见识了林峰的实力。
苏婉看着李家祖孙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气定神闲的林峰,眼中充满了崇拜。
林峰摩挲着手中的羊皮地图,心中并无多少喜悦。李慕华最后那句话,更像是一种提醒和警告。击败一个李家,并不会让麻烦结束,反而可能引来更多、更强的关注。
江南的风云,因为他的出现,正在加速汇聚。而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