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金鹏圣子彻底绝望,终于认清眼前并非噩梦,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想他身为纯血神兽,往日可谓叱咤风云、号令众生。无论人族大派圣子,还是妖族当代天骄,闻其名无不胆寒。
可如今,却如砧板上的鱼肉,跪在地上任人宰割。
这份屈辱,几乎将他的自尊碾得粉碎。
正前方,沈云安然坐于主位,好整以暇地打量金鹏圣子,心中思忖:“这家伙多次闯塔,应该知道不少隐秘。
他之所以未下杀手,正是要从对方身上,探出秘境的真实信息。
而这老神在在的姿态,却给了金鹏圣子很大压力。
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嘶声爆发:“小子,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本圣子要是哼一声,今后名字倒着写!”
他吼得声嘶力竭,语气硬极:“大不了就是一死!等出了九劫塔,我与你势不两立。
沈云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他还没开口问话,对方竟已自行“招供”,这倒真是始料未及。
“身死便可出塔....看来这里并非真实世界。究竟是何等神通,竟能构建如此真实的秘境?”
心念转动间,沈云袖袍忽地一拂,五行灵气随之涌现。
唰!
灵气如同实质,化作一只半透明大手,径直向前探去。
“怎么可能!你竟已踏入炼气境?!”
金鹏圣子双眼瞪圆,好像见到了鬼一般,被眼前景象吓得不轻。
“嘎——”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脖颈的鸭子,双腿连连扑腾。
“总算清静了。”
沈云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轻吹叶片,随后浅啜一口,姿态悠然。
反观金鹏圣子,却觉时间格外难熬——比起临刑一刀,这种悬而不决的等待,无疑更加折磨。
片刻后,沈云缓缓起身,不紧不慢道:“身死就能离开秘境,那半死不活呢?”
他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该怎么处置对方了。
金鹏圣子闻言,顿时肝胆俱寒,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正当患得患失之际,沈云已踱步离去。不过片刻,他手持一只木盒,再度回到厅中。
嘎吱——
盒盖掀开,里面竟是密密麻麻的银针,寒光流转,锋芒逼人。
“你、你要做什么?!”
金鹏圣子声音发颤,肿胀的脸写满惊惧,先前的桀骜早已荡然无存。
换做平时,沈云根本懒得回答,恰好今天他心情不错,就让此妖死个明白。
“你可曾听过....‘活死人’?明明还有气息,身体却动弹不得。”
他徐徐开口,每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金鹏圣子心头。
“你..你是个魔鬼。”金鹏圣子牙关打颤,声音里满是惊恐。
好半晌,他才强自镇定,恨声道:“大、大不了便耗上几十年,本圣子一样能出这秘境!到时定与你不死不休!”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只要熬到自然老死,他依旧能够脱困。
沈云神色不变,只悠然道:“听说将人封于玄冰之内,可保肉身万年不腐,正好拿你一试。”
这么明显的漏洞,沈云岂会没考虑到。落到他的手里还想跑?这是不存在的。
“这、这...我....”
金鹏圣子汗如雨下,脑中一片糨糊,竟连话也说不全了。
他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操作,简直是天马行空。只怕连刑部尚书见了,也要直乎内行。
“沈先生,沈大人....金鹏一族有得是仙器、神功,便是仙门圣女我也能献上!只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金鹏圣子彻底崩溃,连连磕头求饶,姿态转变之快,令人咋舌。
他怕了,彻彻底底怕了。
身为纯血神兽,他拥有无限未来,岂会甘心以如此窝囊的方式落幕?
生死面前,什么骄傲、尊严皆可抛弃。哪怕向死敌摇尾乞怜,也好过被永远封于玄冰之中,不生不死。
只可惜,沈云从不接受这类“糖衣炮弹”。
只见他手腕一翻,数枚银针已夹在指间。
嗖!嗖!嗖!
手臂轻抖,银针应声而出,分毫不差地没入金鹏圣子周身要穴。
刹那间,哭喊声戛然而止!
金鹏圣子浑身剧颤,眼中神采渐渐涣散,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
“解决了。”
沈云雷厉风行,转身走向院中——那里正停着一辆马车,正是先前解决水患后,欧阳公子所赠的礼品之一,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紧接着,他将金鹏圣子随手丢上车,再与李广明交代几句,便策马扬鞭,直奔北方冰川大陆而去。
骏马长嘶,车轮碾尘,一人一车转眼消失在道路尽头。
......
...
出城之后,沈云一路向北,日夜兼程,横跨山川数千里。
他深入冰原腹地,将毫无知觉的金鹏圣子沉入万丈冰河,随后便踏上归途。
这一次,他不急不赶,以平凡心慢行于红尘之中,看市井烟火,听人间悲欢。
“车马太远,红尘如霜。”
对大多凡人而言,或许终其一生都未走出过州城。相隔一郡,已是天涯永隔。
正因生命短暂、命运无常,世人才对情感格外珍惜——毕竟一错过,往往就是一生。
沈云心神澄澈,渐渐明悟此番试炼的真意:“欲出世,先入世。轮回不在别处,就在这红尘百态之间。”
他不再刻意闭关苦修,只随性行走,观世间万象,感天地呼吸。
心境越是空明,修为反而愈发精进。
等回到梦泽城时,沈云已突破到炼气中期。
.....
...
梦泽城中,时光流转,沈云的事迹已传遍街头巷尾——得道高人、智勇双全、平定水患....种种传说愈传愈奇,几近神话。
欧阳公子因此大大长脸,可他却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成天长吁短叹。
“沈先生一去半载,音讯全无....不知如今身在何方。”
好不容易遇见真正的高人,却失之交臂,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州同抚须长叹,眉间忧色深重,较之半年前竟添了几缕白发:“此等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许是你我缘分未至吧。”
欧阳公子收敛心神,低声问道:“父亲终日忧心,可是因小姑病情?”
州同点了点头,沉声道:“自那日赏花会后,你小姑心疾频发,王府神医也束手无策。长此以往,只怕....”
说到此处,厅中一片沉寂。
他能在而立之年官居六品,除自身才干外,也不少仰仗身为王妃的妹妹。水患平定后,他更获上峰嘉奖,很快便能官升一级。
然而王妃一病,欧阳府顿时蒙上阴霾,根本无心庆祝。
“小姑向来康健,怎会一次赏花后便身患重疾?定是有人暗中作祟!”欧阳公子愤然道。
“慎言!”州同抬手制止,转而低语,“王爷近日寻得一支五百年山参,正是培本固元的神药,对你小姑定有帮助。”
话虽如此,他语气中却无半分把握。
正在这时,长须师爷慌忙闯入大厅,打破了场中的凝重。
“嗯?!”
州同眉头一拧,见他如此冒失,张口便要斥责。
谁知师爷已高声禀报,喜上眉梢:“好事,天大的好事,沈先生已返回梦泽城。”
“咔嚓——”
州同手中茶杯应声而碎,猛地起身:“快备马,本官要亲自去拜见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