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河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窗户外面,又来了。

黑乎乎的,就一个轮廓,贴在玻璃上。像个弯腰的老太太,一动不动。脸的部分,尤其黑,深凹进去,可你总觉得她在看你。直勾勾地看。

我后背的寒毛,刷一下,全立起来了。胳膊上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猛地把窗帘拉上,拉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都不留。布料摩擦,发出唰啦一声响,在死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客厅一点余光漫进来。我靠在冰冷的墙上,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耳朵里撞,咚,咚,咚,又快又重,像个破鼓。

“第几次了?”我哑着嗓子问自己。数不清。自从搬进这所便宜得离谱的老房子,这玩意儿就跟上班打卡一样,天天半夜杵在卧室窗外。

房子是老城区里的独栋,两层,带个杂草丛生的小院。价格低到不像话,中介当时眼神躲闪,只说前任房主走得急,家具有些留下来了,让我们随便处理。

现在想想,他那不是躲闪,是害怕。

我喘了几口粗气,摸黑拧亮床头灯。昏黄的光晕撕开黑暗。老婆韩梅梅侧身躺在另一边,呼吸平稳,似乎睡得很沉。丝绸被子滑到她腰间,露出那对浑圆的大灯,皮肤在昏光下白得晃眼。

她没醒。好像完全没听见我刚才扯窗帘的动静。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里那点因为恐惧带来的怨气,莫名其妙转成了别的。火气,还有一股压不住的燥。

这房子怪,她最近更怪。

我掀开被子躺回去,动作有点大。床垫动了动。她还是没反应。我伸手,带着点力道,揪住她的大灯头。

“梅梅。”我声音有点哑,凑近她耳朵,热气喷上去,“醒醒。”

她轻轻哼了一声,没睁眼,只是含糊地说:“别闹……困。”

“困个屁。”我手上加了劲,她翻过身,脸对着我。眼睛还闭着,睫毛长长地盖着。我另一只手不老实,往下探进被子。我心里那点邪火越烧越旺。“窗外那鬼东西又来了,你他妈倒睡得香。”

她终于微微睁开眼,眼神迷迷蒙蒙,没什么焦点,好像还在梦里。她推开我乱动的手,力气不大,但透着不耐烦。“又疑神疑鬼……你就是太紧张了。睡吧。”

说完,她竟然又转了回去,背对着我,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我心里火更大了。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几秒。然后猛地坐起来,一把掀开她那边的被子。

她惊呼一声,蜷缩起来。“你干什么!疯了吧!”

“我疯了?是这房子疯了!是你疯了!”我压低声音吼,怕被窗外那东西听见似的,虽然我知道这想法很蠢。“你看看你最近,像个什么样!”

她坐起来,头发有些乱,眼睛在昏暗里瞪着我,有点冷。“我什么样?你说清楚。”

“你……”我话堵在嗓子眼。说她越来越魂不守舍?说她总对空气自言自语?说她身上那股越来越浓的旧香味?还是说……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我想起昨晚,她也是这样半推半就,眼神飘忽,让我用些从未想过的法子,当时我被刺激得不行,照做了。可现在回想,她那样子,倒像个旁观者,在冷静地看一场戏。

“你看看这房子!”我最终没能说出来,转而指向四周,“这鬼气氛!还有你……”

“房子便宜,不就图这个?”她打断我,声音也冷下来,“嫌有鬼?那你出去啊。当初省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她说完,重新躺下,拉上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再理我。

我僵在那儿,浑身发冷。不是怕鬼,是她眼里的陌生。

后半夜,我几乎没合眼。瞪着天花板,耳朵竖着听任何一丝声响。窗外静悄悄的,可我知道,那黑影可能还在。而身边躺着的妻子,比窗外那东西更让我心里发毛。

天快亮时,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好像刚睡着,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睁开眼,韩梅梅已经起来了,正站在敞开的旧衣柜前。她在挑衣服。手指掠过几件现代连衣裙,最后停在那件旗袍上。

又是那件旗袍。

暗红色的底,上面绣着大朵大朵墨绿色的、叫不出名的花,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金棕色,像枯萎的血迹。盘扣扣得死死的,高领,无袖,两边开裂开到腿根。

料子是真丝的,她从来不透露从哪弄来的。我只是隐约知道旧货市场有个摊主知道底细。摊主是个说话漏风的老头。

她说,摊主嘟囔过,这好像是以前这房子主人留下的东西。

自从有了这件旗袍,她就着了魔。

现在,她小心翼翼地把旗袍从衣架上取下来,贴在身上比划。晨光从窗帘缝隙漏进一丝,照在那暗红墨绿上,泛着一种阴冷的光泽。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空空的,对着衣柜门上的穿衣镜,左转一下,右转一下。

然后,她开始穿。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怪的虔诚。先套进去,然后一点点把侧面的拉链拉上。那拉链咬合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听着特别刺耳,嘎吱,嘎吱。

穿完,她站到镜子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的自己。看了很久。然后,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顺到脖子,慢慢往下滑,停在胸口,腰,臀……指尖在丝绸面料上轻轻摩挲。

她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弧度。笑了。可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有一片冰冷的、瘆人的专注。

“梅梅?”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声音干涩。

她好像没听见。她微微侧头,脸朝着窗户的方向——虽然拉着厚厚的窗帘——嘴唇轻轻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我头皮一炸,猛地坐起来。“你在跟谁说话?”

她终于有了反应,极慢地转过头看我。那个笑容还挂在脸上,但眼神聚焦了,落在我身上,却像隔着一层雾。“没什么呀。”她说,声音轻飘飘的,“老太太说……这件旗袍,真衬我。说我穿着,好看。”

“什么老太太?”我嗓子发紧,“哪里来的老太太?”

“就是留下旗袍的老太太呀。”她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她就在这儿,有时候在窗户外,有时候……”她眼珠转动,缓缓扫过房间角落,“就在屋里。她说我悟性好,肯学。”

“学?学什么?”我后背开始冒冷汗。

韩梅梅没立刻回答。她转过身,又面对镜子,抬手将一丝不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动作优雅得陌生。“学怎么一直漂亮呀。”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对着镜子里的虚空,柔声说,“她说她有秘方……女人啊,就得对自己狠一点,才能留住最好的时候。皮肉紧了,骨头轻了,血……热了,男人才离不开,看不够,也……不腻。”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又轻又慢,带着一种黏腻的暗示。可听在我耳朵里,只有毛骨悚然。

她说完,不再看我,拎起一个旧式手提包,踩着那双同样复古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出卧室,下楼去了。脚步声在空旷的老房子里回荡。

我瘫在床上,浑身发冷。不是错觉。这房子里的东西,盯上她了。不,也许是她……主动敞开了门。

白天我浑浑噩噩,班上得心不在焉,眼前老是晃动着那暗红墨绿的旗袍,和她对着空气说话的侧脸。下班后,我特意绕了点路,找到那个旧货市场。市场很破败,没几个摊位。我问了好几个人,才在一个角落找到那个卖旗袍的老头。

他比韩梅梅描述的更老,更脏,蜷在一张破藤椅里,晒太阳,眼睛眯着。听我问起那件暗红色绣绿花的旧旗袍,他眼皮猛地一颤,睁开眼看我。那眼神里的惊惶,藏都藏不住。

“那……那天她来买东西,我见她穿着那衣服。”他声音嘶哑,语速很快,“我提醒过她了,不要穿!”他挥舞着干枯的手,好像那衣服是块烧红的炭。

“那衣服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是谁的?”我逼问。

老头眼神躲闪,看看天,看看地,压低了声音,凑近一点,一股浓重的老人味扑面而来。“那房子……以前住个唱戏的,年纪不小了,孤老婆子一个。怪得很,天天半夜对着镜子唱,穿得红红绿绿。后来……后来突然就没了。街坊都说,她没走,还在屋里,舍不得那些行头……”

他吞了口唾沫,喉咙里咯咯响:“那旗袍,是她最宝贝的一件。小伙子,听我一句劝,那衣服……邪性!沾不得!赶紧扔了,扔得越远越好!你家里人要是穿了……赶紧脱下来!要出事的!”

“出什么事?”我急问。

老头却再不肯说,只是拼命摇头,蜷缩回椅子,闭上眼睛,嘴里嘟嘟囔囔,赶我走。

我心沉到谷底。回家路上,去超市买了把新的、锋利的剪刀。又去五金店,买了一柄沉重的铁锤。

回到家,韩梅梅已经回来了。她没在楼下。我轻手轻脚上楼,卧室门关着。我把剪刀和铁锤藏在书房,然后走过去,推开卧室门。

她果然在。又穿着那件旗袍,站在窗前。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傍晚晦暗的光线照进来,给她和那身诡异的旗袍镶了道昏沉的边。她微微仰着脸,闭着眼,像是在享受夕阳,又像是在倾听什么。

听到开门声,她没睁眼,只是轻轻说:“你回来了。”

“把衣服换了。”我努力让声音平静,“去做饭。”

“不急。”她说着,终于睁开眼,转过身。脸上竟然化了个浓妆,粉很白,嘴唇涂得鲜红,眉毛画得细长上挑,完全是旧时戏子的妆容,配着那身旗袍,说不出的诡异妖冶。“老太太今天高兴,多教了我几段身法。她说我腰软,嗓子虽然差点,但眼神会勾人……”

她说着,居然扭动腰肢,做了个戏曲里的亮相动作,指尖翘起,眼神朝我斜斜一飞。如果是平时,或许有点风情,可现在,我只感到彻骨的寒意,和一种强烈的亵渎感——对某种东西,也对她自己。

“我让你把衣服换了!”我猛地提高声音,几步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触手一片冰凉,隔着丝绸,都能感到她皮肤下透出的寒气。

她任我抓着,也不挣扎,只是看着我,红唇勾起:“怎么了?老公不喜欢我这样?老太太说,男人嘴上骂,心里其实爱看得紧呢……尤其是,关了灯,都一样。”她另一只手忽然抚上我的胸膛,慢慢往下滑,声音压得更低,气息喷在我脖子上,“她说……从前的爷们,就爱这个调调。凶狠,反而更有味儿。你想试试吗?像对戏子那样……对待我?”

她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我耳朵。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像是被烫到。“你疯了!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鬼样子!那老太太是个鬼!她想害你!”

“害我?”韩梅梅咯咯笑起来,笑声尖利,“她是在帮我!帮我留住青春,留住漂亮!你看……”她在原地转了个圈,旗袍下摆荡开,“我是不是比以前更美了?皮肤是不是更紧了?身子是不是更软了?你们男人,不就看中这些吗?嗯?老婆漂亮了,水多了,你不更得劲儿?装什么正人君子!”

她的话越来越诡异,配上那副妆容和打扮,简直像个从最阴暗窑子里爬出来的艳鬼。我气得浑身发抖,恐惧被怒火压过,扬起手,想把她打醒。

她却抢先一步,猛地凑到我面前,脸几乎贴上我的,那股甜腻的旧香混合着劣质脂粉味,冲得我作呕。“你打啊,”她幽幽地说,眼神疯狂,“老太太说了,打是亲,骂是爱。你越凶,我学得越快……学怎么伺候你,学怎么让你……爽。”

最后几个字,她是用气声吐出来的,冰冷黏腻。

我终究没打下去。看着她疯狂又空洞的眼睛,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那东西,已经在她里面了。

我松开她,踉跄后退,指着她,手指颤抖:“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毁了这破衣服!”

说完,我冲出门,跑到书房,拿出剪刀和铁锤,又冲回卧室。

韩梅梅还站在原地,看着我手里的东西,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奇异的、兴奋的笑容,好像期待已久。

我不再犹豫,冲上去,一把揪住她旗袍的前襟。她惊叫一声,但没怎么反抗。我用力一扯!

嘶啦……

昂贵的真丝撕裂声异常清晰。盘扣崩开,旗袍前襟被我撕开一大片,露出里面白色的旧式衬裙和她苍白的肌肤。

“你干什么!我的衣服!”她这才真的慌了,尖叫着来抢。

我一把推开她。她跌坐在床边。我举起剪刀,对着那暗红墨绿的邪物,胡乱剪下去!剪碎它!剪烂它!

布料很坚韧,剪起来吃力。我发疯似的剪着,裂帛声不绝于耳。很快,一件完好的旗袍变得支离破碎。我把碎片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又举起铁锤,朝着那些碎片,特别是那些墨绿色的妖花,狠狠砸下去!

“让你作怪!让你害人!砸烂你!砸烂你!”我一边砸一边吼,汗水滴进眼睛。

韩梅梅坐在床边,开始还在哭骂,后来渐渐没了声息。只是看着我砸,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惊恐,再到一种死灰般的平静,最后,竟然又浮起那种诡异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砸累了,喘着粗气停下来。地上是一片狼藉。丝绸碎片,线头,还有被我砸得变了形的绣花框架。那妖异的花,总算烂了。

“好了,”我扔下铁锤,对韩梅梅说,声音沙哑,“没事了。衣服毁了,那鬼东西没凭依了。你快去洗个澡,把这妆卸了,以后……”

我的话卡在喉咙里。

因为韩梅梅慢慢地站了起来。她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放大了。她低头,看着满地碎片,轻声说:“毁了?谁告诉你……毁了?”

她抬起脚,踩过那些碎片,走到我面前,离我很近。然后,她伸出手,却不是对我,而是对着地上某块较大的、绣着一朵完整墨绿花朵的碎片,做了个“拈起”的虚势,放在鼻尖,做了个深深吸气的动作。

“老太太说……”她闭着眼,一脸迷醉,“精华不在绸子上,在……衬里。”

我如遭雷击,猛地看向地上破碎的旗袍。刚才只顾撕扯剪砸外面的绸缎,里面那层薄薄的、颜色发黄的衬里,很多还勉强连着,或者半掀开着。

韩梅梅睁开眼,看着我,眼神妖异。“老公,你不好奇……秘方是什么吗?”

她忽然伸手,抓住一块连着衬里的碎片,猛地一扯!刺啦——衬里被撕开一道口子。但露出的,不是更里面的衬布。

而是一片……略带韧性的、颜色蜡黄的东西。上面,似乎还有细微的纹路。

我脑袋快炸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我扑过去,不顾韩梅梅的阻拦,发疯似的去撕扯所有旗袍碎片上的衬里。剪刀也用上,铁锤砸开缝线。

衬里一层层被揭开。

灯光下,我终于看清了。

那蜡黄的、带着细微纹路和少许褐色斑点的……是一张鞣制过的、薄如蝉翼的人皮。从一块较大的碎片衬里上,我勉强能看出,那是一张背部的皮肤,甚至能看出脊椎骨的微微凹陷。

而在这张人皮的内侧,用某种深红色的、干涸的颜料,刺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那字迹扭曲邪异,透着一股疯狂的恨意与渴望。我忍着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辨认着:

“……以色事人,色衰爱弛……皮囊旧了,男人就厌了……撕了旧的,贴上新的……泡过药水的,最新鲜的……贴紧了,缝好了,就是你的了……扒下她的皮,你就能永远年轻……永远漂亮……男人就永远看你,摸你,要你……咯咯咯……”

字迹到这里,变成一连串似乎是用指尖抠划出来的、狂乱的笑的图案。

“不……不……”我瘫坐在地上,手脚冰凉,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这件旗袍,这所谓的“真丝旗袍”,外面是诡异的绸缎,里面,竟然衬着一张写满恶毒咒语的人皮!那个老太太,那个孤死的戏子,她把自己对衰老的恐惧、对男人的怨恨、对“青春永驻”的疯狂执念,用最邪恶的方式,缝进了这件衣服里!

韩梅梅一直安静地看着我。看着我崩溃,看着我发抖。

然后,她笑了。不是之前那种诡异的笑,而是一种满足的、慵懒的、带着血腥气的笑容。

“现在你明白了?”她声音温柔得可怕,“老太太的秘方……多简单啊。旧的去了,新的就来了。永远漂亮,永远被爱……被你要。” 她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眼神钩子一样刮过我,“你说是不是啊,老公?”

我看着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那曾经熟悉无比的眉眼,此刻在灯光和残妆下,扭曲如同恶鬼。她身上,似乎还萦绕着那件破碎旗袍的妖异气息,混合着人皮的腐朽味,和她自己渐渐冰冷的体温。

我想逃,可身体像被钉在地上。我想喊,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韩梅梅慢慢弯下腰,从那堆狼藉的碎片和恐怖的人皮衬里旁,捡起了我刚刚慌乱中丢下的那把剪刀。剪刀刃上,还沾着几丝暗红色的绸线。

她拿着剪刀,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了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刃口。然后,她重新直起身,朝我走来。高跟鞋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绷紧的神经上。

她停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合了疯狂、妖异和一种冰冷情欲的东西。她伸出没有拿剪刀的手,冰凉的指尖拂过我的脸颊,我的脖子,慢慢滑到我的领口,停在我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老太太说……”她凑近我,鲜红的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甜腻的香气和腐朽的气味一起钻进我的鼻腔,“光有方子不够,还得有……药引子。”

她的呼吸喷在我耳廓,激起一层战栗。

“她说……”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得是最亲近的人的血肉,最新鲜的时候……剥下来,趁热……敷在换皮的地方。效果才好。才能严丝合缝……才能永远是我的。”

她的手指,顺着我的胸膛,慢慢往下滑,隔着衣服,划到我的腹部。剪刀冰凉的尖端,若有若无地抵在了我的衬衫扣子上。

“老公……”她轻轻呵气,另一只手抚上我的后颈,指尖冰冷,“你看我美吗?”

我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冻住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可在那恐惧的深处,在眼前这浓妆艳抹、状如女鬼的妻子身上,在那血腥邪恶的话语和冰冷的剪刀触碰下,一股被邪恶浇灌出的燥热,却像毒藤一样,从我脊椎底部,悄然蔓延上来。

我的视线,无法控制地,落在她鲜红的唇上,落进她那双疯狂、妖异,却依然残存着韩梅梅一丝影子的眼睛里。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那曾经站立鬼影的地方,此刻,只有一片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紧紧贴在玻璃上,仿佛也在等待着,倾听这间卧室里,即将被血色浸透的答案。

空气凝固,时间放慢,每一粒灰尘的飘落都像是一次沉重的审判。她指尖的冰冷透过衬衫布料,烙在我的皮肤上。剪刀的尖端,稳稳地抵着,没有更进,也没有后退,像一个沉默的提问,一个血腥的邀请。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悄然蔓延的黑暗燥热,与灭顶的恐惧绞缠在一起,几乎将我撕裂。

我看到她眼中那一丝属于韩梅梅的影子,像风中的残烛,忽明忽灭,正被那疯狂妖异的火焰吞噬。那是我妻子,又不是。是披着人皮的恶念,是缝在旗袍里的诅咒,是这栋老房子吞吃一切的欲望。

而我,在这凝固的寂静里,听到了自己灵魂深处,某样东西碎裂的声音,很轻,很脆,像冰面绽开第一道裂隙。

然后,是无声的、彻底的沉沦。

书河书屋推荐阅读:陆沉周若雪全文阅读至强龙尊叶辰萧初然霸总追婚:夫人,哪里跑!海边别墅的神秘男子重生蜜恋:墨少宠妻超级甜谍战:我当恶霸能爆奖励!快穿之我的潇洒人生爽炸了!绝色妖精横行影视世界舰娘改造,提督去宪兵队忏悔吧我的手下个个都是人才知青重生想消遥,扣个军婚被锁死AKM:和队长恋爱后,我一打三0幻梦0影踪0行异界快穿: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好人死神之鬼差一卦千金:玄学主播资产过亿杂货铺通古今:我养的王爷登基了梦幻香江综影视之美色撩人快穿精灵梦叶罗丽家族旁系分支修仙指南果然,人杀多了,就有经验了崩坏:守梦的无想者冷战三年,她提离婚他却红了眼惊!军医带药房和军火库穿越了三国经销商八零重生,逆袭老太脚踹伥鬼儿女修仙界第一干饭人民间短故事集惊悚直播:黏人病娇邪神来敲门亿万宠婚:帝少的影后甜妻崽崽三岁半,全皇朝跪求她登基镜头里的单身舞步综影视之主角又在打乱剧情综影视之小小的姥子灵魂互换之别样人生都市妖藏:诡医生盛宠七七大小姐弃养穷校草后,又被缠上啦亿万神豪靠缺德惊爆全球两张藏宝图穿书误入反派团我和反派师兄谈了闪婚厚爱:叶家男人不离婚重生归来后,大佬说他甘愿当替身快穿绑定生子系统,攻略绝嗣反派成神风暴天荒神域我靠捡漏修仙星铁:开局三月七捡到一名司书酱爆虬龙
书河书屋搜藏榜:锦鲤弃妇:大吉大利,今日和离电霸以爱为营,伺机而动厨娘小俏媳之带着全家致富穿越之农家老四失业后,我从位面交易开始致富绑定交换系统后,上交国家当首富阴阳秘术之鬼瞳重生后,将军嫂嫂想娶我你想抄家,问过我公主媳妇了吗?九叔:我让你修道你非练武三国经销商迷局密说他爱上了土包子女生斗罗:开局教皇祭天穿越废物世子,开局申请发配边疆力气大了后,我走路带风快穿:炮灰男配要翻身【娱乐圈】脸蛋天才是怎样炼成的末日穿六零的快乐生活戏仙记穿成反派儿子的亲女儿?开局融合巅峰雷阿伦,我单骑救主咸鱼被迫在修仙界搞内卷开局绝境,我以战歌撼九天希腊神话:诸神宠儿四合院:万岁军退伍,掌权保卫处综穿:小世界学技能她太上瘾豪门弃妇被迫走红了全是孽缘男主绝嗣?她靠系统母凭子贵!那片天空那片云反派心尖黑月光假太监:皇后请排队,我是真忙不过来啊!四合院:弃中专选高中,飞向蓝天沈先生的爱藏不住了年少情深:阎少的撩人甜妻不好追创世穷神揽青华鬼灭:我的哥哥是上弦和初始剑士是六眼,也是火红眼天剑之剑回到最初,我说我喜欢你小小夫君殇祭茅山道士传奇2原神编年史:星落提瓦特在柯南世界里柯学开挂望川忘川她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我气运!
书河书屋最新小说:大明修仙者,点化朱家老祖穿越必读手册迪迦:我的系统,能变身怪兽盘点童年十大落魄,灰太狼觉醒了盘点童年十大悲惨:光头强破防了重生之我的相公是只鸡宝可梦:从混混开始崛起港综之我怎么成了靓坤我的作案灵感,全是经典快穿之云裳花开百事合意别叫她苏书记斩神:开局造出刑天机甲综武:天仙任如意非要嫁我僵尸:满级通天箓,开局惊呆九叔落魄公主?三个大佬全为我折腰四合院:金手指,天仙们抢着嫁我手拿人皇幡脚踩地狱犬背靠不化骨诡异降临:我能继承死者万物诸天:开局九色鹿自愿献祭那是京圈裴爷,你把他当奴养?超神开局跟着华烨混唐朝诡事录之放开那个案子穿越兽世:我被兽夫团宠我在未来世界当饲养员说好的禁欲长官,怎么夜里总黏我闺蜜齐穿书,她修仙飞升我躺赢残页功法小马宝莉:这个世界大有问题!挖矿五年,惊觉我竟是丹道奇才娇娇知青下乡,病娇反派强势诱哄我让你捞尸,你竟娶鬼妻一分之差,撞进你心里宿命与救赎,铁血丹心照山河!诱捕星河计划爱的礼赞重生双姝:血契逆命囚玉传我家小哥儿超能吃怎么破?神骸大陆之完美吞噬洪荒:散仙麻姑?吾为寿仙元君!你出轨白月光?我提离婚你急什么诸天:从九叔开始游走万界妖尾:开局接收乌尔奇奥拉酱魂当道:疯批女主种田忙旧物影踪:执念修复师玄鸟阴瞳之殷商气运守秘人天塌了!穿到阴湿奸相少年时新凡尘剑歌六零:九岁傻丫三千岁炽火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