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六年一月一日,太行山,“东山”基地三号地下兵工厂。
厚重的防爆门缓缓滑开,通道两侧壁灯发出稳定白光,照亮脚下浇筑平整的混凝土通道。柯明义、左玉波、张泽远在一队内卫护送下沉默前行,脚步声在密闭空间内回响。
三号厂区专攻重武器量产。此处深入山腹,通风系统持续低鸣,环境恒温恒湿。众人经过数道岗哨,最终抵达总装车间。
车间开阔,顶棚布设强化钢梁与轨道吊钩。流水线井然有序,部件托盘沿传送带移动,身着统一工装的技术工人操作精准,无人交谈,唯有工具碰撞与螺栓紧固声规律作响。
车间主任,原汉阳兵工厂老师傅赵德海,快步迎上,未寒暄,直接引众人至生产线末端。
四挺新簇簇的高射机枪呈一字排开,枪身幽蓝,结构坚实,散发着工业制品的冷峻气息。枪管粗长,结构紧凑,四联枪身与配套的瞄具、供弹箱构成完整作战单元。
“老板,左先生,张总工。”赵德海声音沙哑却清晰,“‘风暴’四联装十二点七毫米高射机枪,首批量产型,编号零零零一至零零零四,已完成总装及初步校验,等待最终验收。”
柯明义未答话,上前一步,手指抚过枪身铭文:“风暴—36式”。触感冰凉。他俯身检视枪机结合部、瞄具校准线,细节一丝不苟。
张泽远拿起旁边桌案上的验收记录板,快速翻阅:“关键数据复核。身管材料,基地自炼特种合金钢,深孔钻加工,液冷套筒,极限寿命测试一千五百发,磨损度符合预期。”
“供弹系统,金属弹链,双路供弹,理论射速每分钟五百五十至六百发,四联齐射瞬间火力密度可观。”
“弹种,标配穿甲燃烧弹与高爆弹,初速八百米每秒,有效射高一千五百米,最大射高两千八百米。平射有效射程一千八百米,可侵彻二十毫米均质钢板。”
“重量,全枪重三百八十五公斤,配专用轮式炮架与助锄,可快速分解驮载或卡车牵引。”
左玉波关注产能:“当前下线速度?”
赵德海答:“产线磨合初期,目前达到每日一挺完整四联装。下月料可提升至每日两挺。关键瓶颈在于枪管膛线加工与复进机构精密部件磨合,需高级技工手工校调,无法完全机械自动化。”
柯明义直起身:“测试记录。”
“有。”赵德海示意,一名技术员立刻递上厚厚一沓记录文件。
柯明义快速浏览。实弹测试数据详实:不同仰角射击精度散布、持续射击后枪管升温曲线、供弹故障率统计、极限环境(低温、风沙)适应性…每一项后都有校验员签名。
“最后一次全功能测试是什么时候?”柯明义问。
“昨日下午十四时。四联齐射,两百发连续射击,无卡滞,无关键部件过热变形,精度保持稳定。”赵德海答。
“看看去。”柯明义道。
众人移步厂区附属靶场。靶场同样深埋地下,巨大空间尽头是厚重积土层与钢板标靶。一挺“风暴”机枪已架设完毕,枪口指向深远靶道。
无需命令,操作班组迅速就位。装弹手将弹链卡入供弹口,动作熟练。射手就位,手握击发手柄。
“验收射击准备完毕,请指示!”班长高声报告。
“开始。”柯明义道。
射手深吸一口气,压下手柄。
刹那间,低沉狂暴的轰鸣撕裂地下空间的寂静!四条火舌自枪口喷涌而出,灼热的弹壳如暴雨般抛洒,叮当作响瞬间堆积成堆。浓烈的硝烟味迅速弥漫,即便有强力抽风系统,依旧刺鼻。
目标远处钢板靶火花四溅,沉闷的撞击声连绵不绝,肉眼可见靶标被持续撕裂、变形。
整整一百发短点射。射击停止后,枪管蒸汽氤氲,地面微微震颤。操作班组迅速上前检查枪身,冷却套管接口无泄漏,结构无松动。
“校验靶标!”赵德海喊道。
远处报告很快通过对讲机传回:“靶板侵彻效果均匀,散布符合设计预期!”
柯明义脸上看不出表情,只微微点头。他转向张泽远与赵德海:“即刻起,‘风暴’高射机枪量产型,验收通过。列入正式装备序列,优先补充基地防空部队及一线野战单位。”
“产量,必须提上去。资源向三号厂区倾斜。人员、材料若有短缺,直接报左玉波协调。”
“明白!”张泽远与赵德海同时应道。
“此外,”柯明义补充,“立刻编制详细操作手册、维护规程及故障排除指南。同步下发部队。好东西,得让人会用,能保养。”
“是!手册已编写完毕,随枪配送。”
柯明义最后看了一眼那挺仍在散发着余热和硝烟味的“风暴”,转身离去。
新年的第一天,“东山”的钢铁风暴,终于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