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孙大锤就扛着个大布包来了。
布包里除了他那把磨得发亮的铁锤,还有好几样铁匠工具,小錾子、铁剪子,甚至还有个自己打的简易铁砧子。
“柯老板,我来了!”
孙大锤嗓门大,一进院就吵醒了刚起的刘老根。
刘老根从东厢房探出头,瞧见孙大锤,笑着打招呼。
“这位就是孙师傅吧?我是刘老根,做木工的。”
“刘师傅好!”
孙大锤也不端着,冲刘老根点了点头,转头问柯明义。
“铁匠炉在哪儿?我先搭个简易的,今天就能开工。”
柯明义早有准备,指着院子角落的空地。
“孙师傅,那儿我清出来了,煤和铁矿石昨天也买了,您看看够不够用。”
孙大锤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煤块,又捏起一块铁矿石看了看,点头道。
“焦炭是好焦炭,生铁纯度也还行,搭个小炉子够用了。”
他也不耽误,立马动手。
先在地上挖了个半米深的坑,用砖块垒出炉子的形状,又把带来的铁管插进炉壁当通风口,最后在炉子上方搭了个简易的烟囱。
不到两个钟头,一个黑乎乎的铁匠炉就搭好了。孙大锤往炉子里添了焦炭,用火柴点着,又拉动风箱。
“呼——呼——”
风箱一拉,炉子里的火苗“腾”地窜了起来,通红一片,热浪直往脸上扑。
孙大锤把一块生铁扔进炉子,一边拉风箱一边喊。
“柯老板,您昨天说要给木盆加铁箍,我先打几个样品出来,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柯明义凑过去看,只见孙大锤眼神专注,手里的铁锤抡得又稳又准。
等生铁烧得通红,他用铁钳夹出来,“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
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没一会儿,一块不规则的生铁就被敲成了细细的铁条。
再加热、弯曲,最后用錾子敲出接口,一个圆溜溜的铁箍就成了。
刘老根也凑过来看,拿起铁箍掂量了掂量,赞道。
“孙师傅,您这手艺真地道!铁箍打得又圆又匀,接口还严丝合缝,我这木盆配上这铁箍,能用十年!”
孙大锤抹了把汗,笑了。
“咱就吃这碗饭的,要是连个铁箍都打不好,还咋混饭吃?”
柯明义心里高兴,这俩人一个木工好,一个铁匠棒,小作坊算是真正开起来了。
接下来几天,俩人分工明确。
刘老根专心做木盆、小板凳,孙大锤就打铁锅、铁铲,还有给木盆配的铁箍。
柯明义也没闲着,每天去黑市倒腾点西药、白糖,一边挣钱,一边留意有没有合适的生意渠道。
这天下午,何振军匆匆跑来了,脸上带着喜色:
“柯兄弟,好消息!我跟镖局的王把头说了咱的货,他说想看看样品,要是好,就从咱这儿订一批木盆和铁锅!”
“镖局?”
柯明义眼睛一亮,虽然真正的镖局没有了,现在的这些都是转型搞物流的,但这些假镖局也是走南闯北,需要的东西很多,要是能搭上关系,以后生意就不愁了。
“对!”
“王把头是北平‘顺安镖局’的,手下有几十号人,经常走山西、河北的镖,需要的木盆、铁锅多着呢。他说今天下午就过来,咱得准备准备。”
柯明义赶紧让刘老根和孙大锤把做好的样品摆出来,五个木盆,三个铁锅,还有两把刚打好的柴刀。
刘老根的木盆打磨得光滑发亮,盆底还加了孙大锤打的铁箍,看着就结实。
孙大锤的铁锅厚薄均匀,边缘打磨得没有毛刺,比市面上卖的强多了。
下午申时,一个穿着短褂、腰里别着把短刀的中年汉子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伙计。
“这位就是柯老板吧?我是王虎!”
中年汉子嗓门洪亮,一进院就盯着那些样品看。
柯明义赶紧迎上去:“王把头,快请坐!我这都是刚做的样品,您随便看。”
王虎也不坐,走到木盆前,蹲下身用手敲了敲盆壁,又使劲掰了掰铁箍,点头道。
“木盆做得不错,铁箍也结实,比我之前从别家买的强。”
他又拿起铁锅,掂量了掂量,递给身后的伙计:
“你试试,看看沉不沉。”
伙计接过去,晃了晃,说:“把头,不沉,手感正好,做饭肯定好用。”
王虎满意地点点头,转头问柯明义。
“柯老板,木盆多少钱一个?铁锅呢?”
柯明义早算好了价格。
“王把头,咱都是实在人,木盆一个收您五毛大洋,铁锅一个一块二,要是您订得多,我再给您便宜点。”
这个价格比市面上低了一成。
“好,订二十个木盆、十个铁锅,多少钱?”
“二十个木盆是十块大洋,十个铁锅是十二块,总共二十二块。我再给您抹个零,算您二十一块大洋!”柯明义爽快地说。
王虎哈哈大笑。
“柯老板真爽快!就这么定了!我今天先付十块大洋定金,三天后我来提货,剩下的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从怀里掏出十块大洋,递给柯明义,又说。
“要是这批货好用,以后我镖局的铁器、木器,都从您这儿订!”
柯明义接过大洋,这可是小作坊的第一笔生意!
送走王虎,刘老根和孙大锤也激动得不行。
刘老根搓着手说:“柯老板,咱这就开始赶工!三天肯定能做出来!”
“对!”
孙大锤也点头。
“我多加点班,铁锅保证按时交货!”
柯明义笑着说:“两位师傅别急,别累着。这只是开始,以后还有更多生意呢!”
看着他们全工序的干活,还得招两人,一个帮刘老根打下手,一个给孙大锤拉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