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一栋守卫森严的顶级公寓内。
厚重的窗帘依旧紧闭,将巴黎午后的阳光隔绝在外。室内只开着几盏昏黄的壁灯,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烟雾和陈年威士忌的味道。徐宏坐在轮椅上,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僵直地伸着,但他脸上却洋溢着一种病态的、近乎癫狂的喜悦。
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反复播放着一段模糊摇晃、显然是偷拍到的视频片段——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被抬上救护车,一个女人扑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虽然画面不清,人物面目难辨,但结合手下拼死传回的消息,足以让他确认——周健,周志远的宝贝儿子,中了狙击枪,生死未卜!
“哈哈哈!好!好!好!”徐宏猛地灌了一大口威士忌,被烈酒呛得咳嗽起来,却依旧止不住那扭曲的笑声,“周志远!老匹夫!你也有今天!断子绝孙的滋味怎么样?!啊?!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仿佛这些天所有的憋屈、愤怒、恐惧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周健的重伤,比他听到法国公司任何好消息都让他痛快!
“老板,我们刚刚确认,周健中的是.50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命中胸口,抢救了很久,现在还在IcU,情况……据说非常不乐观。”心腹手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汇报着最新情报。
“不乐观?那就是很可能救不活了?!太好了!”徐宏的眼睛亮得吓人,兴奋地拍着轮椅的扶手,“值了!值了!那两千万美金花得太值了!‘毒蝎’小队干得漂亮!给他们打尾款!不!再多加五百万!算是奖金!”
他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丝毫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根本不在乎,这意味着与周家结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
兴奋之余,他那疯狂的脑子又开始急速转动,一个更加恶毒的计划浮现出来。
“周志远……他现在一定痛不欲生吧?”徐宏阴恻恻地笑着,眼神如同毒蛇,“儿子都快死了,他还能坐得住吗?他是不是……该来巴黎了?”
他猛地看向手下,语气急切而疯狂:“去!再给我上‘暗影殿堂’!发布新的悬赏!金额翻倍!不!翻三倍!我要周志远的命!只要他敢踏上巴黎的土地,我就要他给他儿子陪葬!立刻去办!”
手下被他眼中那毫无理性的杀意吓得一哆嗦,连忙应声:“是!老板!我马上去……”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公寓那扇厚重的、据说能防弹的橡木大门,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沉闷巨响!
像是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狠狠撞击在上面!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恐怖!仿佛外面有一头史前巨兽正在疯狂撞击!
“什么声音?!”徐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惊疑不定地看向大门方向。公寓的隔音极好,寻常动静根本传不进来。
守在客厅里的几名保镖也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拔出了手枪,迅速靠近大门,如临大敌。
“砰!!!”
第四声巨响传来!伴随着一声清晰的、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声音!
那扇厚重的门锁和安全链,竟然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外面硬生生撞断了!
轰隆!
整扇大门猛地向内弹开,重重撞在墙壁上!
门外走廊的光线涌入,映照出门口一群如同黑铁塔般的身影。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件深色的立领风衣,面容冷峻如冰雕,眼神深邃如同万年寒潭,正是本该在上海的周志远!他身后,是如同怒目金刚般的阿力,以及另外四名眼神锐利、气息彪悍的保镖,呈扇形散开,瞬间控制了门口所有角度。
周志远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却带来一股令人窒息般的庞大压力,仿佛整个空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那名刚刚还在听徐宏下令去暗网发布悬赏的手下,此刻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对着徐宏,话都说不利索了:“老…老板……外…外面……周…周志远……他他他……”
徐宏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刚才的狂喜和疯狂瞬间被极致的惊骇所取代!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骤然停止,眼睛瞪得几乎凸出来,死死盯着门口那个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男人!
周志远?!他怎么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巴黎?!而且……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怎么突破楼下重重安保的?!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周志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屋内如临大敌的保镖,最后落在了轮椅上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脸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丧子的悲恸,也没有滔天的怒火,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但这种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他抬步,缓缓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徐宏的心脏上。
阿力紧随其后,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了屋内每一个持枪的保镖,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他会毫不犹豫地抢先开火。周家带来的其他保镖也迅速无声地占据有利位置,双方持枪对峙,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周志远一直走到客厅中央,在距离徐宏轮椅不到三米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他微微歪了歪头,看着轮椅上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的徐宏,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甚至听不出多少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意,每一个字都砸得徐宏灵魂都在颤抖:
“徐老板,几天不见。听说你最近……心情不错?突然上门拜访,还望莫见怪呀。”